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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黄亦玫租了房子结婚(第3页)

苏更生知道,此时的黄亦玫,听不懂。只有当生活的真实棱角,撞上她那被廉价温柔包裹的象牙塔时,疼痛才会让她被迫清醒。而那一刻到来时,代价又会有多大?她只能希望,方协文的“低处”,不至于太低,低到让黄亦玫摔得比上一次更重。

暮色如同稀释的墨汁,缓缓浸染着魔都的天空。黄亦玫站在一栋普通居民楼的七楼阳台,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楼房和远处工地上闪烁的塔吊灯光。这里没有黄浦江的璀璨夜景,只有最寻常的市井烟火气——晾晒在阳台外的衣物,楼下小吃摊传来的模糊叫卖,以及隔壁孩子练习钢琴的、不太流畅的音符。

这是她和方协文未来的“家”。一个她独自决定、并掏钱租下的两居室。没有征询父母的意见,更没有告知哥哥黄振华。她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尤其是哥哥,那句“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她几乎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将自己投入这段被所有人不看好的关系中,仿佛要用这种义无反顾,来证明自己选择的正确,来对抗过去那段让她精疲力尽的、与苏哲有关的记忆。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方协文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从菜市场买回来的菜,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脸上却洋溢着一种朴素的、满足的光彩。

“亦玫,你看我买了什么?新鲜的小葱,晚上给你做葱油拌面。”他举着手里那捆翠绿的葱,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黄亦玫转过身,脸上温柔的笑容:“好啊。”

她的目光掠过方协文,落在他身后已经初具雏形的“家”上。墙壁不再是原来房东留下的、冰冷的白,而是被粉刷成了一种……嗯,一种很难准确形容的暖黄色。那是她某次和他逛家居店时,随口说过一句“这种颜色看起来挺温馨的”,他便牢牢记住,并坚持要自己动手,把整个客厅和卧室都刷成这个颜色。

他根本不懂什么莫兰迪色系,什么色彩心理学。他刷得并不均匀,有些角落深浅不一,靠近天花板的地方还留下了毛糙的边界。他穿着沾满油漆的旧衣服,忙活了整整两个周末,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却在她第一次看到成品,微微愣住的时候,带着几分忐忑和期待地问:“亦玫,你喜欢吗?是不是你想要的……风格?”

那一刻,看着他那双被油漆沾染、却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笨拙的讨好和纯粹的付出感,黄亦玫所有关于“色彩饱和度”、“墙面质感”的专业评价都咽了回去。她伸手,轻轻擦掉他脸颊上的一点油漆渍,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涩:“喜欢,很暖和。”

这种“不懂”,这种与画家风格、艺术格调完全背道而驰的表达,却以一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戳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这与苏哲能带她鉴赏名画、分析流派脉络的“懂”截然不同。苏哲的“懂”是高高在上的智力游戏,是精神贵族的消遣;而方协文的“不懂”,却愿意为她耗费体力,用最实在的行动,去试图触碰和满足她哪怕随口一提的喜好。这让她感觉到自己被重视,被珍爱,以一种她从未在苏哲那里体验过的、接地气的方式。

“对了,亦玫,你上次送我的那个花瓶,”方协文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厨房操作台,“我看它细长细长的,口子也合适,放着也是落灰,我洗了洗,用来种这些小葱了,你看,正好!”

黄亦玫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她顺着方协文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那张略显陈旧的厨房操作台上,在她精心挑选的、铺着素雅格子的桌布旁边,赫然立着她从意大利威尼斯带回来的手工玻璃花瓶。那是她在一次国际策展结束后,在murano岛上的一家老作坊里一眼相中的。瓶身是极细腻的乳白色玻璃,里面缠绕着如同海浪般流畅的宝蓝色和金色丝线,在光线下会折射出如梦似幻的光泽。它不仅仅是一个花瓶,更是一段记忆,一种审美趣味的象征,一件她真心喜爱,并觉得与方协文那份质朴气质有些奇特的契合,才郑重送给他的艺术品。

而现在,这件艺术品里,塞满了潮湿的泥土,一簇绿油油、甚至还有些泥土黏连的小葱,正生机勃勃地、也是无比突兀地从那优雅的瓶口中探出头来。威尼斯玻璃匠人耗费心血吹制的玲珑曲线,被泥土和葱根填满;那些象征地中海阳光与海浪的宝蓝色丝线,被廉价塑料水壶浇下的自来水蜿蜒划过。

黄亦玫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一股混合着荒谬、心疼、甚至一丝被冒犯的感觉,猛地冲上心头。他怎么能……他怎么可以……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方协文!那是威尼斯的手工玻璃!是艺术品!不是菜盆!”

但话语到了嘴边,却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看到了方协文的表情。他正颇为得意地看着那瓶葱,眼神里充满了物尽其用的满足感和一种属于过日子的、精打细算的智慧。他转过头,看向她,似乎在期待她的认可,就像期待她认可他刷的墙漆一样。

“你看,这样多好,随用随取,新鲜又方便,还省了买葱的钱。”他笑着说,丝毫未觉有何不妥。

黄亦玫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对美的践踏,只有最朴素的、关于生活的实用主义逻辑。在他认知的世界里,一个“瓶子”的最大价值,就是被使用。而“种葱”无疑是对其使用价值最充分的发挥。他不懂什么叫“暴殄天物”,因为他可能根本不认为那是“天物”。勤俭节约,物尽其用,这是他从小在拮据的生活中学到的、刻入骨子里的生存哲学。

她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以及一种超越了个体情绪的、更宏大的悲悯。

她和他,终究是来自两个世界。她的世界里有威尼斯的水波,有画廊的灯光,有对无用之美的执着追求;他的世界里,是菜市场的讨价还价,是水电费的账单,是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的现实考量。那个被她视为精神寄托、承载着远方想象的花瓶,在他眼里,其价值或许还不如里面那几根能下饭的小葱。

灵魂的共鸣?她心底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他们连对同一个物体的基本认知都无法同步,何谈灵魂的共鸣?

然而,这股失落和苦涩,并没有演变成争吵的导火索。相反,它像一滴浓墨滴入清水,迅速扩散,然后沉淀为一种更复杂、更沉重的认知。她清晰地看到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道鸿沟,那不是靠“爱”或者“感动”就能轻易跨越的。但同时,她也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选择方协文的原因——她选择的,恰恰不是苏哲那种能带来灵魂震颤却也带来毁灭风暴的“懂”,而是方协文这种,或许无法理解她的精神世界,却愿意用他全部的方式(哪怕是种葱)来构筑一个安稳现世的“不懂”。

她放弃了纠正,放弃了启蒙。她慢慢走过去,站在那个种着葱的花瓶前,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翠绿的葱叶,然后抬起眼,对方协文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无奈、包容、甚至一丝自我牺牲意味的笑容。

“嗯,是挺方便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笑容和这句话,像是对她内心某个部分的告别。她仿佛亲手将那个曾经对艺术、对精神契合度有高度要求的自己,轻轻地封存了起来。为了这份她主动寻求的“安稳”,她愿意接受这种文化层面的“错位”,接受这种细水长流却难免寂寞的日常。

方协文得到了肯定的回应,高兴地开始张罗做饭。厨房里很快响起锅碗瓢盆的交响,葱花的香气弥漫开来,掩盖了那只威尼斯花瓶最后一丝艺术的气息。

黄亦玫站在原地,目光再次落在那瓶葱上。葱绿与玻璃的乳白、宝蓝、金色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无比怪异却又无比真实的画面。这就是她的婚姻,她的未来——昂贵的审美向实用的生活低头,精神的翅膀被温情的枷锁驯服。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踏实,代价是默许了那份无法言说的失落。这一刻,没有激烈的冲突,只有一种在平静日常下,关于自我选择的、无声的祭奠。往后的日子,这样的时刻还会很多很多。而这,就是她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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