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开始由深黑转为墨蓝,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分离的时刻越来越近,沉默再次降临,这次带着沉重。
黄亦玫突然紧紧抱住他,肩膀微微颤抖。苏哲感觉到胸前的湿热,才知道她哭了。
“别哭,”他吻着她的头发,“我很快会回来找你。”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她哽咽着,“不要总是熬夜,按时吃饭。”
“我答应你。”
他们再次相拥,这次的动作缓慢而深情,仿佛每一次触摸都在记忆对方的温度。没有言语,只有心跳和呼吸交织成离别前最动人的旋律。
当初升的太阳将第一缕金光洒进房间时,苏哲轻轻摇醒了刚睡着不久的黄亦玫。
“玫瑰,天亮了。”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愣了几秒,才意识到分别的时刻真的到了。窗外,帝都在晨曦中苏醒,新的一天开始,却在这一刻结束了。
苏哲开始收拾行李,黄亦玫帮他折叠衣服,动作缓慢而细致。套房内,昨晚的痕迹随处可见——沙发上皱褶的抱枕,浴室里并排挂着的毛巾,床头柜上两个紧挨着的水杯。
七点钟,门铃响了,是苏哲预约的机场接送服务。
他拉起行李箱,转身看着黄亦玫。她站在房间中央,穿着昨天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微肿,却依然美丽得让他心痛。
“我送你到楼下。”她说。
他摇头,“不,就在这里告别吧。”
他知道,如果在楼下看着她离开,自己可能会忍不住改签机票。
黄亦玫咬住嘴唇,点点头。
苏哲走上前,最后一次拥抱她,在她额头印下轻柔的一吻。
“等我回来。”
“我等你。”
没有更多的语言,他转身走向门口,没有回头。门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黄亦玫站在原地许久,然后走到落地窗前。不久,她看到苏哲走出酒店大门,上车前,他抬头望向她的窗口,虽然不可能看到什么,但还是挥了挥手。
车子汇入车流,消失在帝都清晨的繁忙街道上。
黄亦玫缓缓滑坐在地板上,抱着双膝,泪水无声滑落。房间里有他的气息,有他们的回忆,有整个冬天的温度。
黄亦玫被迫自己收拾好心情,拿着东西,离开了酒店,回了学校上课。
窗外的天空,是一种被稀释过的、近乎透明的蓝。几缕薄云懒洋洋地挂着,像被遗忘的棉絮。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在课桌的边缘投下斜斜的、亮晃晃的方块,光线里,无数微尘像金色的精灵,不知疲倦地、无声地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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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亦玫的视线,就被这些旋舞的微尘牵引着,最终牢牢地黏在了那片过于空旷的蓝天之上。
讲台上,那位以博学与严谨着称的老教授,正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腔调,解析着文艺复兴时期某幅巨作的构图精妙与人文精神。他的声音,原本是黄亦玫极为欣赏的,富有磁性,能将枯燥的艺术史讲成跌宕的故事。但此刻,这声音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穿过一层厚厚的、透明的隔膜,变得模糊、断续,失去了所有的意义。那些关于“透视法”、“光影对比”、“人性觉醒”的词汇,像一颗颗失去引力的石子,在她耳畔漂浮、碰撞,却无法落入她思维的湖面,激起半点涟漪。
她的整个世界,她的全部感官,都被一个念头,一个正在发生的事实,蛮横地占据了——
他走了。苏哲,就在此刻,正在离开这片土地,飞向那个对她而言遥远而陌生的国度。
她的手下意识地伸进衣兜,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是她的手机。她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不把它拿出来。
她停不住的想,这会苏哲在机场,该是怎样一番景象?他应该已经通过了繁琐的安检和海关,坐在那个拥挤的候机区了吧?或者,已经开始登机?他会不会也正望着舷窗外的天空,想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