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老爷这等人中龙凤,又有哪个女孩儿家的会不动心?
这两日太太难得歇息两日,老爷先是寻了红玉、苗儿、条儿,跟着又去前头寻了晴雯、香菱、五儿。
绣橘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可谓见多识广。饶是如此也暗自咋舌,生怕老爷这般折腾早早儿的身子骨便不中用了。
因是昨日她还特特与管事儿的吴嫂子嘀咕了一通。谁知吴俊家的竟嗤的一笑,她与苗儿、条儿两个谙熟,倒是听了些风言风语。
见绣橘懵懂,那吴嫂子便点拨道:“老爷也就当着太太的面儿勤快些,换做旁的,且惫懒着呢。不信你且瞧,哪一回不是老爷一早儿便出来习练桩功?再看那几个姑娘,哪一回不是日上三竿才起?”
见绣橘眨着杏眼还是不懂,吴嫂子嗫嚅一番,到底耳语了几句。绣橘登时双目圆睁,敢情这等事儿还有女子主动的?
那吴嫂子情知她是太太身边儿的体己人,心下有意卖好儿,转天也不知从何处淘弄了一卷画册,偷偷摸摸塞给绣橘让其观量。
可怜绣橘都眼看二十的大姑娘了,至此方才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此番夜里又来送水,眼见太太昏死过去,老爷又是一副犹有余力的模样,她便动了心思。
因是绣橘停在远处状似等着端水,实则眼看陈斯远擦过身前,忙探手夺了帕子道:“老爷,还是我来吧。”
陈斯远应了一声儿,扭身任凭绣橘擦拭。
帕子重新打湿、拧干,绣橘抬眼,刻下烛光斜照,便见陈斯远那猿背蜂腰半在明里、半在暗处,虽显昏暗,却晃得绣橘挪不开眼儿。
帕子轻轻擦拭,许是方才活动过,那蒸腾的热意刺得绣橘愈发心猿意马。俄尔,绣橘银牙暗咬,眼见迎春果然彻底昏厥过去,便大着胆子撇下帕子,上前一步,探手便将陈斯远紧紧搂住。
口中莺声燕语,喃喃道:“老爷,老爷~”一张粉脸儿更是贴在了陈斯远后心处。
“嗯?”
陈斯远转过身来,笑道:“好个大胆的丫头,就不怕二姐姐这会子醒来?”
绣橘垂首,双手绞在一处不知如何分说。
陈斯远心下暗忖,二姐姐身边儿四个丫头,红玉等他早就收房了,算来绣橘是跟着二姐姐最久的丫鬟,于情于理都不好厚此薄彼。
更要紧的是,陈斯远今儿个夜里蓄意使坏,谁知他还没畅快呢,二姐姐就不中用了……如今不上不下正憋闷的紧!
眼看绣橘这般粉面含春、翘首以盼的模样,陈斯远哪里还管得了那么许多?当下挑了下颌轻笑一声儿,略略耳语,扯了绣橘往次间便来。
真个儿是:别有柔枝惹断肠,春风暗裹惜垂杨。蹑足轻轻股绣带,残更悄悄赴西厢。
只是绣橘初识人事儿,不耐挞伐,少不得新学了些本事,这才勉强伺候了陈斯远。
转天迎春果然日上三竿才起,听得动静,来伺候的乃是苗儿、条儿两个。迎春只道绣橘值夜疲乏,这会子回耳房歇息了。
谁知只道下晌也不见绣橘前来,二姑娘心下存疑,又瞥见西次间罗汉床上少了个垫子,心思略转,哪里不知那鬼丫头做下的好事儿?
换做寻常新过门的媳妇,只怕要拈酸吃醋、大动肝火,恨不得将绣橘远远打发了才好呢。奈何二姑娘有苦自知,夜里实在招架不来,错非新婚燕尔,她还巴不得陈斯远三五天才来一回呢。
再说绣橘到底跟着她最久,于情于理都合该给其个着落,因是二姑娘不动声色,待转天见了绣橘,主仆两个关起门来私语一番,其后又一切如常。
往后几日,每每迎春昏酥过去,自有值夜丫鬟接力,暂不多提。
却说眼看到得六月下,天清气朗,外间再没那般酷暑难耐。陈斯远选定日子,二十二往西直门外乘铁轨马车往通州游逛一番。
阖家人等无不欢喜雀跃,因生怕吃不惯外头的饭食,二姑娘特地打发从荣国府带来的厨子,做了些路菜。
这日陈斯远又往尤氏姊妹处而去,二姑娘难得闲适,正领着莺莺燕燕往后花园游逛。
园中不知从何处钻进来个狸花猫,晴雯等大呼小叫,纷纷围拢过去逗弄。迎春便与绣橘一道儿上了听月楼。到得三层,凭栏观望,不远处后海波光粼粼,远处皇城巍峨森严,又有万岁山历历在目。
眼看二姑娘心绪极佳,绣橘忍不住道:“姑娘……太太,不是我多嘴,实在是老爷整日无所事事,只顾着……额……实在不是个事儿。我听那戏文里说,贤惠大妇都是当堂训子、枕畔教夫,太太也该多多劝劝老爷才是。”
迎春展颜一笑,难得一身的慵懒闲适,略略乜斜一眼,笑道:“庭前训子、枕畔教妻,也不知哪个戏文胡乱编改。”
“可……总有些道理吧?”
迎春道:“换做寻常人家,自是有些道理,只是老爷又不是寻常人。你且想想,方才十七,今科探花,又简在圣心……外头不知多少人心下嫉恨,若老爷再奋发上进,岂不是闹得举目皆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