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么馋?!他家的羊肉你也敢买,你不怕他家的羊是病死的?吃完了招病?!谁家不年不节的宰羊来卖?!不正常!”很显然,我妈还在为刚才的事儿生气,就念叨着我爸。
我爸不以为然的说道:“那不是。杨老六他妈病了,住院呢。他宰了一只羊,卖了钱给他妈交住院费。”
我妈瞪着大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他跟你说的?可算是奇了怪了,我和他说话,他都不理我,还瞪我,还怼我!气死我了!”
我爸笑了:“那就是个愣头青,脑子不灵光,要不然也不可能当老光棍儿。我不是听他说的,我是听老罗家二哥说的。他跟着在旁边卖呢。”我爸跟我妈解释着。
“他去跟着卖?他怎么去了?”我妈很诧异的问,还侧过身走到了我家大门口,往外面望了望,果然,外面卖羊头肉的三轮车旁多了一个身影,正是前院的老罗家二大爷。
“人家是党员,帮着困难群众呗!再说,就杨老六,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主儿,这只羊他卖到猴年马月去啊?!”我爸说着就把羊肉扔到了盆里,端到了门外的水龙头前。
我爸伸手去拧水龙头,发现拧不动。“哎呀!冻住了!”在农村,冬天那几个月,水龙头经常会被冻住,无法出水,每次都需要坐一壶热水,浇在上面,把水龙头里的冰融化了才能出水。所以,为了方便,冬天的时候,各家各户都会在家里准备一个超大的水缸,用于储水。
“给我吧,我去屋里洗。”我妈把盛着羊肉的盆接了过去,走进了厨房。我妈把羊肉剁了馅,用酱油和香油腌好了,放在那里入味儿。趁着这会儿功夫走了出去。和正在帮着卖肉的老罗家二大爷打了声招呼,看着三轮车上的羊肉,虽然卖出去不少,但是还是剩了一大半呢。
“你帮着卖呢?”我妈问。
老罗家二大爷点了点头:“我从这里过,这杨老六,一声不吭蹲在这里,哪儿像卖肉的,我给他帮个忙。赶紧把肉卖出去,好给他妈交住院费。”
“他妈怎么了?!”我妈看了看蹲在地上的杨老六问道。
“听说是心脏不舒服。。。在医院住院检查呢。。。“老罗家二大爷说道。
“哦,他妈住院,他在这里卖羊肉,谁看着老太太呢?”我妈问得还挺详细,没想到老罗家二大爷还真知道:“他妹妹,他妹妹在医院照顾着呢。”
我妈看了看蹲在地上一直抽烟的杨老六,直叹气,俩人说了半天他妈的事儿,他竟然连头都没抬,一声不吭的。
我妈给老罗家二大爷出着主意:“您去村儿里的广播室里做个广播,有需要卖羊肉的,叫大家来这里买。要不然,您卖到天黑也没人知道,这大冷天的,很少人出门。”
老罗家二大爷一拍脑袋:“哎呀,你说的对!看我这脑子。”说着就一路小跑的奔着村儿里的广播室,做了个大喇叭广播。这招果然奏效,不大一会儿,街坊四邻就出来了,很快就把这个羊肉买得七七八八了。
老罗家二大爷看着羊肉快卖完了,也回家去忙活了。虽然羊肉没多大一块了,但是杨老六就跟不着急似的,又一声不响的蹲在一旁抽起了烟。我妈下午出门回厂子里的时候,看见车上还有一块羊肉,就动了恻隐之心,把它买了下来。也是为了让杨老六赶紧把钱拿到医院去给她妈交检查费,更是心疼他大冬天,像是个木头桩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杵着。
要我说,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杨老六的态度确实是惹她生气了,但是她还是看不得他在那里受罪。
我妈把羊肉拎回了厂子里,想着叫吴沛霖他妈妈明天给员工蒸包子吃。这会儿,她忍不住跟秀芬阿姨吐槽,说杨老六这人死心眼儿又不爱说话,怪不得娶不到媳妇。但是,人虽然有点愣,他人还是挺孝顺的。
秀芬阿姨提醒我妈:“你不是张罗着找个合适的给大春子介绍吗?你看俩人是不是挺合适的?年纪相差不了几岁,都是本地的,都没结过婚。要是能凑合到一起也挺好。”
我妈想了想,笑着摆了摆手:“杨老六可配不上大春子。”
我妈没和大春子说这事儿,但是秀芬阿姨嘴巴快,正好第二天大春子过来拉废品,秀芬阿姨就和她聊了起来。说现在有这么个人,这么个条件。然后问大春子想不想见见。
出乎意料的是,大春子竟然同意看看了。
这下把我妈给架在那里了。因为小舅没眼光,她是想好心的再帮着大春子找个对象,但是她又打内心深处不喜欢杨老六那个样儿。觉得他配不上大春子,再者说,我妈跟杨老六也不熟悉。虽然一个村儿的,但是杨老六和他家的羊住得很偏僻,一年到头都没见过一面,话都没说过两句。
那怎么办呢?!话赶话,到这里了,我妈只能硬着头皮说帮着问问。
回到家我妈就犯难了。跟我爸念叨:“杨老六这样的老爷们儿,跟了他这日子也过不好,按道理,我不能给大春子介绍。这不是害人家嘛?!”
我爸哼了一声:“活该!叫你没事儿找事儿!天天还不嫌忙乎!”
“可是秀芬嘴巴快,跟人家念叨了,我要是不管,是不是显得也不太好啊?!”我妈又嘟囔着。俩人说话这会儿功夫,前院老罗家二大妈来我家串门子了。一听我妈这么说,她倒来了兴致。
“我来,我来!我给她俩牵线搭桥!”老罗家二大妈兴奋的挑着眉毛说:“我肯定能给他俩说成!”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二大妈当上了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