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郭某不用,不过倒是有一侄儿,需要当面向李郎和高十三,表示感谢。”
“回县里再谈吧。”李缜想了想,决定先给自己留点时间。因为他确切地需要知道,这刘奉仁在河东,究竟有多少田地,有多少佃户。如此,才能控制自己的开价,以免因为开得高了,得罪了太多人,而遭到反噬。
次日一早,裴冕也来了,他要做的事,就是盯着那些负责测量田地的官吏,以免他们又用长短绳、大小尺的办法,来欺骗李缜。而李缜则早在夜里,就和高尚一并,去了刘奉仁名下的铁矿,去查抄那里的账簿。
不曾想,两人刚到矿山,就看见那账房中,黑烟弥漫,火光熊熊。而账房的窗棂上,还映着一个人影。
“阻止他!”李缜吼道,同时抽出横刀,带头扑了进去。
不料,当李缜等人很容易踹开门后,看到的,却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平洌!而平洌手中,还捧着一本被撕了许多页的账簿,原来,他正在将账簿撕成几份,以便更好地燃烧。
“住手!”
“高十三!你在干什么?”平洌大吼道。
“奉命拿你!”高尚喝道,同时一脚揣在平洌的脚弯处,将他踹得跪倒在地。
李缜借着这空隙,一脚将火盘踢翻。
“死!”怎知,平洌忽然目光一寒,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来,猛地朝高尚的小腿处一扎。
高尚堪堪避开,手中的横刀当头砍下。
“慢!”李缜忙惊叫,怎知,还是迟了一步。
“噗”鲜血溅起,平洌的身子已经软了。
李缜见状,也不再多言,抬头环视账房一圈:“账目都烧干净了。”
“张俊会不会是故意的?”高尚看着手中仍在滴血的横刀,忽然问了句,“将我们引去岩风别业,就是为了给平洌争取时辰,焚毁这里的账簿。”
“可我们现在,也得到了刘奉仁行贿一众官员的账簿。”
高尚摇摇头:“收受财帛的罪名,并不大。只要有圣眷在身,就可无事。只有这大批量的走私铁石,是死罪。而我们查抄的账簿中,虽然有提到铁石,但却只提到了销售它所得的利润,而没有斤数。”
“十三郎的意思,必须得知道,这铁山真实的年产量是多少,才能指证,存在铁石走私?”
“是,我们手上的证据,只能证明他们是私吞了铁石的利润,而无法证明,他们私吞了铁石。尽管有两名主事的口供,但没有账簿,他们的供词,作用也不大。”
私吞铁利和私吞铁石,其中的区别可大了。前者不过是贪钱而已,而后者,罪名往大了扯,是可以扯到图谋不轨上的。
“有了,铁山每年的出产,都归河东的司仓参军管。他的公廨中,一定有账目。”李缜情急之下,竟忘了他早已查过王义信的账的事。
“王义信已死,而且我们那天已经查过了,他留下的账目,多有含糊不清之处。”高尚耐心地纠正道,“而且,我问过了那丫鬟,她说,王义信在家中,没有记账的习惯,只是埋头于机巧之术。”
“是啊,王义信死后,负责记账的录事。竟也溺水而亡,如此看来,这铁石之账,是个永远的谜团了。”
“不,我们这些天的动作,不过是将这条利益链剪断了。可利益链的两头,还是完好无损,因此,过些时日,他们有了对策,这利益链,就会被重新接上了。”高尚道。
“如此,岩风别业,我们就得握在手中了。”李缜道,“还有刘家的隐田。”
“你是想逼着他们,将你也带上,一起玩?”高尚忽然笑道。
“十三郎可有此意?”李缜反问。
“正合我意。”
两人走出账房,在铁矿上逛着,这铁矿上,原来有近千矿工,其中登记在册的匠户仅有五百余,其他的,据说都是邻州逃荒来的,或者被强掳上矿的。
“慕容七,你去告诉他们,想离开这铁矿的,现在就可以走,想留下的,就带他们去庑房登记造册,往后就按匠户对待。”李缜吩咐道。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