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阙没理会这边的闹剧,径直掀帘去了后屋。屋内,楚禄的叔叔刚将妻子熟睡的脑袋在椅背上安放妥当。见苏阙进来,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挪出来,带上了门。
“多亏了你昨晚送来的药,”汉子把苏阙拉到一边,压低声音,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疲惫与欣慰,“楚禄的气色,眼见着就回来了……你姨妈守到鸡叫才合眼,让她多睡会儿。”他搓了搓手,“你们都还没吃吧?我这就去张罗……”
苏阙连忙摆手:“林叔,我没做什么,药是崔甲弄来的,我就是跑个腿。”
被称作林叔的汉子,重重拍了拍苏阙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回到前堂,正瞧见崔甲毫不避讳地撅着屁股,让伙计把黑乎乎的膏药贴上去。见到林叔,崔甲立刻提好裤子凑上来,急切地问:“大林,楚禄怎么样了?”
“稳住了,好好将养些日子就行。”林叔说着,神色一正,后退一步,对着崔甲和苏阙便是一个深躬,“两位对楚禄的救命之恩,我……”
崔甲和苏阙赶紧一左一右把他扶住。
“林哥,你这就见外了。”崔甲搂住汉子的脖子,语气带着难得的郑重,“楚禄遭这罪,说起来也是受了我们牵连。该是我们过意不去。你放心,后患我们都料理干净了,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事。”
林叔是个憨厚人,嘴笨,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眼眶有些发红,下意识又想躬身。
苏阙连忙托住他。
崔甲见状,立刻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用力拍了拍林叔的背:“林哥,真要谢我们,不如露一手?馋你做的菜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叔这才憨厚地笑起来,连连点头:“好,好!今天这顿,包在我身上!”说完便转身风风火火地出了门,苏阙也跟去帮忙。
一直在旁边静观,宛如一幅名画的柴怀瑾,此时才微微蹙眉,清冷开口:“醉梦楼的酒菜还没消化完,你又饿了?”
崔甲摸着屁股,小心翼翼地在凳子上坐下,咧嘴一笑:“你小子懂什么?醉梦楼一半的招牌菜,都是咱林哥首创的!他那手艺,给个御厨都不换!”
他的笑容忽然淡了下去,目光飘向门外喧闹的街巷,声音低得像一声叹息:“……这样的家常味道,吃一顿,就少一顿喽。”
柴怀瑾闻言,本想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转过头,望向苏阙离开的方向,俊美的侧脸上,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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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年的,人人都舒坦,令狐家却是苦逼的不能在苦逼了。
直到现在,令狐家子侄辈,都不知道自家老祖宗到底做了什么事儿,招惹来这么么两位难缠,无赖的一老一少,而且人人都很悲哀地发现,这种苦逼的日子,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了。
那个老人依旧养精蓄锐,不动声色,至于那个紫衣女子,最为可恨,轻轻松松,将令狐家老祖勤勤恳恳拾掇了一甲子的可贵灵气,寸寸剥离粉碎。
而且还出不了气,只能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