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折磨他多时,他身形消瘦,下颌骨凌厉,可不就是个罗刹吗?
然他待兰姝却是极为温柔的,他近来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早在明霞受伤的第二日,他就察觉自己的变化,他不忍兰姝担忧,且还担心自己的模样吓到她。
兰姝莞尔一笑,她如天仙下凡,仔仔细细掰开他的每一根手指。他的手指修长,很漂亮,如今还染上病气,近乎乳白,极为好看,美如温玉,她垂下的眼睫当中目露不舍。
“太子殿下,如今妾身已为圣上的朝妃,还请自重。”
兰姝声音温软,一时间,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朝朝,你在说什么?”喉间似有蛊虫涌动,他强压刺痛,薄唇毫无血色。
兰姝不打算拖泥带水,将他轻轻推开之后,朝不远处的宗帝走去,唇畔勾勒淡淡的弧度,只是眼底却毫无笑意,“圣上已封妾身为朝妃,太子殿下,天寒地滑,珍重。”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理智全无,脖颈的青筋迅速暴起,男子攥紧了拳,胸膛上上下下起伏,难掩愤怒。
“没听见她说的吗?朝妃是你的庶母,来人,把太子送回去。”
“父皇!”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你是要弑父夺位吗,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储君的模样!”
天大一顶帽子给他扣下来,明棣呜咽几声,不由自主喷出一口血。
雪一直下,太极殿多了三位伤心人,不过也没多久,里面的主子就变成了两位。
蛊虫让他再度休眠,段吾过来扛他时,兰姝贴心地将紧拽她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
少了风华绝代的太子,太极殿静了不少。
一老一少面对面而坐,兰姝执白棋,她心不在焉,心绪早已不知游离何处,手腕上隐约可见斑斑红痕。
宗帝盯了她一瞬,皱眉沉声,“凌峰是如何教你的?棋品简直不如三岁稚子。”
他又补上一句,“珠儿三岁时都比你下得好。”
兰姝对他翻个白眼,不屑与他计较。
老头似是和她杠上了,他洋洋得意,“他恨你。”
若他长了尾巴,怕是要翘到天上了。
适才她没在那人面前表现一副凄惨的模样,相反,从她从容不迫的的反应中,男子可以得出,她并非是被迫的。
兰姝推开殿门,北风如浪潮般朝她扑来,她在风雪中淡淡应了他,“嗯。”
他恨她,恨比爱长久。
她神色疲惫,眼皮终是不堪重负,娇软的身子缓缓倒在门前。
太极殿住进了朝妃,朝中上下一片哗然。
都说凌家有好女,有不少人曾见过兰姝,她的确生了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早前她同昭王出双入对,不是没人跟萧管家打听,王府是否要进新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那等绝色佳人,的确归属于他们达官显贵。
然而,为何偏偏是宫妃?英雄迟暮,老皇帝可是年过花甲的了。
又有人说,昔年的宛贵妃曾在宫宴上相中了兰姝,还当她是想给儿子挑人,实际上却存着固宠的心思。
若不然,为何前有萧映雪,后有凌氏女?
流言便是从这传出去的,但传得也不太远,妄议皇家是非之人,隔日都被割了舌头。
再说宝珠自那日找不到兰姝后,她闹了好一阵,却无一人理会她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