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石碑是很淡、有些鹅黄色的石头的颜色,与这里任何浓墨重彩的墓碑都不大相同。
文萧犹豫了几秒,一点一点地把手放下去覆在篆刻他姓名的地方。
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感觉石头很凉。
他预想之中的悲伤啊、痛苦啊,都没有出现。
文萧不想思考,呆呆地蹲在他的墓碑前,一直到脚蹲得有些麻了,才动了动。
手下的一小块石碑被他暖得有些热了,地下埋藏了他的尸体,可文萧的内心却平静到没有任何感觉。
有没有可能搞错了?
走下楼梯的时候他还在想,那里埋着的其实不是他,是世界上另一个叫文萧的人吧。
天色开始有些暗了,夕阳被一大团厚又沉的云盖住,墓园一角被阳光覆盖,一角却陷入昏沉,让人不免产生一种恍若隔世、光怪陆离的感觉。
文萧的眼睛很大,但没有光彩,睫毛太长了,又很浓密,看起来连成黑色的线,他忽地在最后一阶台阶前停下脚步,慢慢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朝上望去。
眨了眨眼,一滴雨掉下来。
文萧麻木地擦走脸上的水珠,垂下脸吸了口气,快步走到老头儿身边,解开身上的薄衫搭在他头上:“走吧,要下大雨了。”
老头儿把擦拭墓碑的毛巾叠得很整齐,咳了两声收拾好了东西,与墓碑下的人挥手:“下次再来,好好的。”
他们又赶了一段路,换了一乘车,刚进小区的时候大雨堪堪落下来。
雨来得比往常大得多,伴随电闪与雷电轰鸣。
文萧用细瘦的胳膊把老头儿艰难地抱在怀里,遮着他不让他淋到雨,但自己却湿了个透。
老头儿在家煮姜汤给他,轰他快点回去洗澡。
文萧不着急,帮他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又把老头儿湿掉的头发擦干才回了楼上。
老旧的居民楼楼道密不透气,在大雨中开始蔓延出陈旧的霉苦味。
文萧在浴室里擦干身体的时候听到外面的门忽然打开,有一些吵闹的声音穿进浴室。
他随后听到徐小路大声说话的声音,不假思索地推门走出去。
回来的不止是徐小路,还有个没见过的男人,两人身后放着很大的三个行李箱。
文萧听到徐小路叫那个看起来比他大一些的男人“小虎”,让小虎把两个屋子的东西收拾出来压进箱子里。
徐小路叉着腰,背对着文萧,环顾了一圈这间他住了一年的破旧屋子,正要说话,小虎就提醒他后面有一个人。
徐小路转过头轻蔑地看着文萧,目光在他身上洗得脱型的松垮睡衣上瞥过去,嗤之以鼻道:“何维,我要搬出去了。公司让赵有德在市区给我租了一间高级公寓。”
这是他第一次叫何维的名字,而不是变态。
文萧拿毛巾擦着头发,淡淡说:“好。”
他的反应不在徐小路预期内,徐小路脸上的得意变成不满,一把攥住文萧手腕不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