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雨微来换炉火,我忽然问她:“你说,人若总是想起一个人,是为什么?”
雨微回得简单:“要么是恨,要么是喜欢?”
我被她噎了一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你怎么知道?”
“是洪叔说的。”她低着头加炭火,声音小心,却似有意地看了我一眼,“洪叔还说,少爷要多留心,不是谁都能近的。”
我抬眼看她一瞬,没接话,只让她退下。
不是恨,便是喜欢吗?
可我想要的是掌控,是玩弄。
我要的是将局面握在手中。
是在棋局中压过他的那一子,是看着他被迫应我的招,不是假惺惺的试探,而是实打实地把我当作势均力敌的对手。
父亲的叮嘱、小娘的牵挂、洪叔才刚提醒我的话,此刻都被我抛诸脑后。
因我不想再以稚嫩取悦众人,我要用胜利来证明自己。
我想将这一场博弈,作为我的弱冠礼。
那将是我期待的礼物。
炉火一声轻响,跳出一颗火星,落在了地毯上。
我低头将它按灭。
第26章照影成双
转眼年下,洪叔终究没再多留。
他挂心归途再遇风雪封路,早早便着人收拾行装,催促动身。
院外的车马早已备好,辘辘的车轮声在雪地里沉闷作响。
临行前,又将我身边的人叫到身边,耳提面命,细细叮咛。
我心中不舍。
想着去年此时,还与父亲、大夫人、小娘一同守岁,案上红烛成双,屋里笑语不断。
今年却只我一人在这冰雪覆盖的京城。
只是这些情绪都被我压在心底,面上仍带笑,叫洪叔放心,转告家中,我一切安好。
洪叔望了我一眼,要再说什么,最后只是长长叹息,扶着袖口上了车。
雪地溅起的细屑飞在风里,很快便没了影。
送走洪叔,府中一下静得落针可闻,连廊下的风声都显得清亮。
青白的天没有一丝飘云,是许久都没有的清闲日子了。
年礼早已命家仆送出,京中各府此时也多是闭门谢客,各自关起门筹备年节。
若是在南地,此刻正是宴席连绵的时候,商贾往来,足能从腊月二十八热闹到正月十五。
此刻静坐一隅回想,才觉这一整年过得荒乱匆促,日日如被人推搡着往前赶,不得停歇。
竟不知,这样一份阒静,对我而言,已是生疏得近乎奢侈。
接下来的几日,府中上上下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