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嘴角边,道:“他现在是不是不方便见客?”
周鹏飞苦笑了一声,说话的口气却泄露了一丝讶异与了然:“您都听见了?”
周鹏飞口中的敬语让花满楼稍稍愣了一下,而后才忽然想起来,于百年前自己不论是在家中还是江湖之中不过是一个晚辈,但是百年之后,在他们那一辈的些许故事都被夸张的手法描述成英雄传奇后,自己已然成为了“前辈”。
虽然,他自己很不习惯这样的改变。
他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轻声地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能在门外与少东家说一会儿话吗?”
周鹏飞张开嘴想要拒绝,但是屋内的人却率先出声,抢答了去:“前辈不介意无缺不方便出门见客的话……”
哦,果然已经是“武林前辈”啦!
只是为什么就不能出来呢?
花满楼掀起唇角,微笑着略低下头。他没有回答,但是周鹏飞已经很识相地再次作揖,然后掀了掀衣角,便转身离开了,只将花满楼留了下来,陪伴屋内的花无缺。
圆圆的月亮,明亮地照耀了下来,洒落在花满楼年轻俊美的脸蛋上。可惜的是自从七岁之后他便再不能看见这样明亮皎洁的月亮。
但是月光照拂在脸上,眼皮上那种有别于日光的明耀,他却能依靠自己的感觉尽情地享受与欣赏它们。
所以当花满楼站在门前,听着少年总镖头轻声询问他所来何事时,过了半晌他才将自己的脸自月亮的方向转回头,对花无缺道:“今天是八月十五。”
“是……”屋内的人很快地回应了他,但是声音却在一阵迟疑后迅速地低沉了下去。
花满楼感觉到气氛正变得十分的压抑,他不禁想到了花无缺的身世,不由得叹了口气:八月十五正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是仅次于春节最叫人感到幸福美满的日子。
可是,对于一个没有了家人的人而言,这样的日子一定是一个最煎熬、痛苦的日子。
让花满楼意外的是,就在他开口想要安慰对方一两句的时候,屋内的少年竟然抢先开口,反过来劝慰他道:“前辈莫非想起了家人?前辈不用太过担心,会有办法的。”
花满楼愕然,听少年的口吻,虽然是劝慰的话语,但是笃定的成分未免大了些。
说实话,此时的花满楼初初来到百年之后,他是自在坦然惯了的人,并不像别人一样面对不能理解的景况就会焦躁起来。此时此刻,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悲春伤秋,就是刚刚享受着月光的那片刻,他也并未产生自爱自怜的心态,开始忧虑自己会一辈子回不到百年前,将和自己的家人永远地错过。
可是花无缺又怎么能这么笃定他能够回去呢?
两个人都是十分好脾气的人,温和干净得像是一对璧人,说话的时候虽然不能像亲密的好友一样随意,太多的客套和堤防却是毫不需要。
花满楼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花无缺则老实地解答了这个疑问:“你应当从镖师口中听说了我的身世。”
“其实我爹并没有死,也没有失踪,而是他跟你一样不属于这里,所以在我七岁那年他回去了。”
第97章 枫,一个有去无回的奇美男子(八)
江枫闻言立即噤声,他不禁又摸了摸鼻子,脸上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蒋驭郎虽然很“讨厌”自己的名字,为这名字将他弄到这个世界而烦恼闳粗痪醯们煨也灰选
蒋驭郎瞥了一眼忽然沉默下来的江枫,看见他的眼神瞟来瞟去的,嘴角还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立刻就知道这家伙正在想什么。他倒也不怪罪江枫这份“自私”的想法,自顾自地就刚刚的话题继续说下去道:“我和少林寺高僧简明大师算得上是忘年交……”
听见“简明大师”四个字,江枫十分讶异,目光立即落到了蒋驭郎的脸上,脱口而出打断蒋驭郎的话道:“简明大师我也曾见过,倒是十分和蔼可亲呢!”说罢便想,蒋驭郎怎会是简明大师的忘年交,花家镖的总镖头看上去可真不像个崇尚佛理的人!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蒋驭郎的面说,免得冒犯了对方,叫对方生气。
蒋驭郎不知道江枫心里的想法,只是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确实,大师是一位十分和煦、仁慈的僧人。我与他初次相见时其实十分的唐突,但是大师非但不见怪,还对我好言相劝。”
“大师劝你什么了?”江枫好奇地插话问道。
蒋驭郎笑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正在回忆,半晌,才淡淡说道:“他说我是佛祖身前的护法罗汉,面相太凶,行事太过极端。未免误入修罗道,最好早早地修生养性起来。”
江枫张了张嘴,他和蒋驭郎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说不晓得对方凶悍的个性那是不能的。但是蒋驭郎从未在他面前杀害过无辜,甚至时常出手救助于人。例如这艘船上的黑人奴隶们,如果不是蒋驭郎及时出手医治,兴许一大半都要死在这茫茫的大海上,成为鲨鱼果腹的美餐。
江枫瞧得出,蒋驭郎提及此事时其实情绪很差了,显然十分抵触简明大师劝说他的那些话。江枫不由得上前,一把握住了蒋驭郎有些冰凉的双手,微微笑道:“你相信我的话,你绝不会落入什么修罗道,像你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的!”
蒋驭郎微微眯眼,歪下头看着面前语态认真的美少年,一时间倒是愣住了。他想要将手抽回来,但是江枫使了力气要禁锢住他的双手,蒋驭郎根本挣脱不开。
蒋驭郎忽然想笑,却是半点也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