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卿眼中精光暴涨:“好!通知赵大勇,明早行动,人赃并获!同时,让我们在侍从室的人,‘适时’向王世和主任透露一点风声,就说……有日谍冒充商贩,意图接近官邸人员。”
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妙棋。既要抓住“医生”,又要避免丙组暴露,最好的方式就是借力打力,让官邸的警卫力量“恰好”发现并处置此事。
翌日清晨,南岸黄山官邸外围。化装成菜农的赵大勇和两名丙组队员,混在等待检查的送货队伍中,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个提着山货篮子的“伙计”。
当“医生”与那名副官交接,将一张折叠的小纸条隐秘递出的瞬间,赵大勇猛地发出信号!
早已埋伏在附近的、穿着宪兵制服的人一拥而上,以检查违禁品为名,迅速将两人控制。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医生”反应极快,试图吞掉纸条,却被赵大勇假意上前帮忙,一把扣住手腕,暗劲一吐,让其脱力,纸条飘落在地。
“这是什么?”带队的宪兵军官捡起纸条,厉声喝道。
人赃并获。
消息很快传到肖玉卿这里。
“人已经押到宪兵司令部了,纸条上是下次高层会议的时间和地点代码。”周明远汇报,“王世和主任亲自过问,大为光火,下令严查。那名副官恐怕……”
肖玉卿轻轻咳嗽了几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们的人撤干净了吗?”
“干净了。赵大勇他们趁乱离开了,没人注意。”
“嗯。”肖玉卿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医生’落网,影佐祯昭在渝州的最后一根钉子终于被拔掉。接下来,他会更加疯狂。告诉下面,都打起精神。”
延安。
罗云净如期修好了那批掷弹筒,并针对其射程和精度不足的问题,做了一些简易的调整。王团长试用后,效果出奇的好,专门又跑了一趟兵工厂,不仅送来了一袋干枣,更带来了一些前线的消息。
“云卿同志,你改的这家伙什,真好使!”王团长用力拍着修好的掷弹筒,随即脸色却沉郁了几分,“不瞒你说,我们团刚从冀中换防下来休整。那边……唉,真是遭了大难了。”
罗云净请王团长在窑洞外的石墩上坐下,递过一碗水:“王团长,慢慢说,冀中那边……”
“鬼子搞了个‘五一大扫荡’,”王团长灌了口水,声音低沉下来,“铁壁合围,梳篦清剿……手段毒得很。咱们的根据地……损失很大。好多乡亲……好多同志……”
这位在枪林弹雨里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汉子,此刻眼圈有些发红,用力抹了把脸,“地方上的同志,那真是用命在护着乡亲们,护着队伍啊!可咱们的家伙,有时候是真不顶用,对着鬼子的铁王八,啃不动啊!”
罗云净默默地听着,他能从王团长这简短的、带着痛楚的叙述中,感受到那片平原上曾弥漫的硝烟、鲜血与牺牲的沉重。他能想象,那是一种何等惨烈与艰难的局面。
“组织现在号召我们,‘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王团长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他看着罗云净,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云卿同志,所以我说,你多修好一门炮,多造出一颗能打响的子弹,咱们前线的战士就能少流一点血,就能多端掉鬼子一个炮楼,多保住一个村子!你这是在后方,为我们前线的同志和老百姓,铸剑啊!”
这番话,像重锤一样敲在罗云净的心上。他之前工作的成就感,多来自于技术上的攻克。而此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手中冰冷的钢铁,与前线将士滚烫的鲜血、与根据地百姓的身家性命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他的工作,不再仅仅是图纸和数据,而是生存与胜利的基石。
他将枣子分给了兵工厂的同事和阿旺,自己留了一小把。他拿起一颗,放入口中,那甜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沉重的意味。他想,如果玉卿知道,他在这里的每一分努力,都化作了打击日寇、保护同胞的力量,也一定会欣慰的。
的落网在渝州高层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王世和亲自督办,那名被策反的副官很快招供,牵连出两个负责外围警戒的中低层军官。侍从室借此机会进行了一轮清洗,倒是让官邸的安保更加严密了几分。
消息传到肖玉卿耳中时,他正披着外衣在灯下批阅文件。听闻此事,他只是淡淡了一声,手中的朱笔并未停顿。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借刀杀人,既要达到目的,也要控制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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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苏景行低声道,军统那边似乎对这次行动有些看法,戴笠的人在私下调查,想知道是谁最先向侍从室递的消息。
让他们查。肖玉卿头也不抬,查到最后,只会查到中统头上。这种功劳,徐恩曾不会放过。
果然,不出两日,中统方面就有人无意中透露,是他们安插在日谍内部的线人提供了关键情报。军统虽疑心重重,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暗中记下一笔。
这场风波渐渐平息,但肖玉卿知道,影佐祯昭绝不会善罢甘休,但短时间内想重新在渝州建立联络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通知赵大勇,他对周明远吩咐,丙组暂时停止所有行动,化整为零,隐蔽待命。
“组长,这是我最近初步筛选的名单。”苏景行将一份绝密文件放在肖玉卿案头,“其中,暂编第五十四师李凤鸣部、第一战区独立第七旅赵德柱部,问题最为突出。举报信和零星证据显示,他们克扣军饷、虚报兵员、甚至暗中与敌占区进行物资交易,民怨极大。”
肖玉卿仔细翻阅着,目光冰冷。这些蠹虫,前方将士在舍生忘死,他们却在后方大发国难财,其行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