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内!罗云净心头巨震。
“明白。”他沉声应道。
“玉卿……”他忍不住追问,“你呢?”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肖玉卿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我会在汉口这里支援你。保重,云净。渝州再见。”
电话挂断。罗云净握着话筒,久久没有放下。迁都!这意味着金陵的陷落几乎进入倒计时。十五日内,他必须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要在赵安平虎视眈眈之下。
“出了什么事?”林慕婉察觉到他神色不对。
罗云净深吸一口气,将十五日内首批撤离的命令告知。
林慕婉瞳孔微缩,但立刻冷静下来:“名单定了吗?家属如何安排?”
“名单还在最后核定。家属……原则上随单位统一行动,但形势危急,恐怕会困难重重。”罗云净看着她,“慕婉同志,你和陈妈先走。”
“你不一起走?”
罗云净摇了摇头,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与凝重:“我不能走。至少,不能和你们同一批走。赵安平的眼睛盯着,我必须留在明处,稳住他,确保‘诱饵’计划顺利进行,为真正的撤离打掩护。”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还有很多核心图纸和设备没有运走,我要守到最后。”
这个答案在林慕婉的预料之中。她没有再劝说罗云净。
次日。
诸位,罗云净环视会场,声音沉稳有力,上峰有令,命我们十五日内将核心绝密设备运走。我知道这个任务很重,时间很紧。但是请记住:我们每快一天,前线的将士就能早一天用上我们生产的武器;我们每多运走一台机器,抗战的力量就能多保存一分。
会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听着。
从现在开始,资委会所有工作都以搬迁为第一要务。各部门必须无条件配合,若有推诿拖延者。。。。。。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军法处置。
这句话说得极重,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分量。在这个非常时期,任何阻碍抗战大业的行为,都不会被容忍。
罗云净并提出了一份极为大胆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计划。他故意在会议上声称,为迷惑日军,将组织一支规模庞大的“诱饵”船队,高调宣称运输重要设备,实则主力通过几条隐秘的陆路和小河道西迁。
散会后,罗云净回到办公室,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搬迁计划要重新调整,运输路线要再次确认,人员安排要周密部署。。。。。。千头万绪的工作,都需要他一一过问。
这份计划自然传到了赵安平耳中。他如获至宝,认为抓住了罗云净“浪费资源”、“意图不轨”的把柄,立刻积极行动起来,一方面暗中调查“诱饵”船队的真实情况,一方面向其上峰密报罗云净的“可疑”行为。
这日,秘书来报:这些天赵安平异常活跃,频频约见不同部门的人,似乎在收集什么。”
罗云净听完只是冷笑一声,继续埋头处理搬迁文件。
赵安平并不知道,他调查“诱饵”船队的举动,已被肖玉卿安排的人密切监控,成为了日后反击他的证据之一。
而真正的核心设备和人员,则在罗云净更加隐秘的安排下,通过精心挑选的路线和绝对可靠的护送力量,开始悄然撤离金陵。
时间一天天过去,金陵城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恐慌在无声蔓延。空袭更加频繁,街上行人神色匆匆。
罗云净忙得脚不沾地,处理着雪片般的文件,协调着各方关系,应对着赵安平不时发起的刁难。林慕婉则不动声色地协助他,利用救亡会渠道,为秘密撤离路线提供补给和信息支持,同时开始悄悄整理行装,销毁不必要的文件。
第三日深夜,罗云净回到寓所,递给林慕婉三张船票。
“明天凌晨,下关三号码头,‘昌平’号货轮。你们坐这艘船走,阿旺会护送你们。”
林慕婉接过船票,看清了上面的信息,点了点头。
江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水腥气,吹拂着码头上混乱的人群。“昌平”号货轮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停泊在昏暗的江面上,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在船舷摇曳。
罗云净亲自将林慕婉、陈妈以及负责护卫的阿旺送到登船处。陈妈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脸上满是惊惶与不舍,絮絮叨叨地嘱咐罗云净一定要早点来渝州汇合。阿旺则沉默地站在稍远的位置,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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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一切小心。到了汉口,会有人接应你们。后续路线,听从‘家里’安排。”罗云净看着林慕婉叮嘱。
“你放心。”林慕婉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在罗云净布满血丝的双眼上停留片刻,声音很轻,“云净同志,你也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