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意思?”
对于阿黛拉的疑问,罗万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张魔法卷轴。
那是从卡诺工坊顺来的,一张固化了一阶电击魔法“电光术”的羊皮纸。
“只要注入魔力,魔法就会瞬间发动。我的身体,就和这张纸差不多。”
“我从没听说过这种方法。”
“学院里当然不会教。”
恐怕任何一座魔塔都不会教这个。
因为这严格来说,更接近于咒术,而非魔法。
“勇者”这具容器,其强韧度远超凡人之躯。
为了适应魔域的严酷环境,光有蛮力远远不够。
于是,罗万请求诺瓦,将海伦亲手构筑的十二道术式,如刺青般烙印在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虽有最多只能同时激活三个的限制,却也足够好用。
并且从外表看,不留丝毫痕迹。
“看来您的同伴们,都是很好的人呢。”
好同伴?
那还用说。
虽然如今早已天各一方,但在那片血与火的战场上,他们曾是无人能挡的最强利刃。
遮天蔽日的魔族大军,在他们摧枯拉朽的力量面前如麦浪般倒下。
每当听到那些在绝望中获救的人们泣不成声的感谢时,他们即便一边擦拭着剑刃上温热的鲜血,也能由衷地松一口气。
“我们很强。亡灵法师?四大灾厄?那种货色,不够我们一拳砸的。我不敢说我们带领人类走向了胜利,但至少,我们为此出过一份力。”
“我们家里人现在还说,北境那边战况非常艰难呢……”
“那是因为如果说魔族很弱,你们就会掉以轻心了。等你们去现场实习,真正开始和魔物打交道的时候,就会明白我的话了。”
看着阿黛拉那天真得不像个成年人的反应,罗万竟有些理解文森特教授的心情了。
那之后,罗万彻底放飞自我,像个退伍老兵发表战后感言一样,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战争中那些充满浪漫与梦想的逸闻,以及一些无关痛痒的冒险故事。
虽然与最初把她烦走的目的背道而驰,完全变成了单方面的自我满足,但喝醉了的脑子已经懒得去思考这些了。
算了,明天她爱来不来吧。
他再次饮尽杯中酒,任由思绪沉浸在久违的往昔之中。
***
世界被一片浓雾包裹。
五感被彻底剥夺,听觉与视觉一同沉入泥沼,没有任何东西能清晰地传入。
她瘫坐在地,手掌撑着的地面湿腻粘稠,空气稀薄得仿佛要灼烧喉咙。
扭曲的视野里,只有一片龟裂的猩红大地,以及上方……那如同墨汁般泼洒开来的,漆黑的天穹。
——业力的侵蚀开始了。我这边有秘法护体还撑得住,要是没有艾莉丝的治愈术,我们早就完了。
——该死,魔气已经开始在体内淤积……说明我们离魔王城不远了。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引到这儿来的?
——三天前。从灭恶那家伙手下逃脱的时候,肯定被追兵种下了标记。
——快做决定!现在掉头往西冲,或许还能冲出包围圈!
几缕几乎被风声撕碎的低语,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