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仿佛无所畏惧,笃定自己所作所为皆是正确的样子!
“其实您大可不必担心泄露。”
萧青鸾轻启薄唇,缓缓说道:“这火药配方一开始就是我提供的,所以我能一眼就认出来。”
众人呼吸一停,耳边一阵空白,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尤其是王皇后,脱口而出一声惊呼。
“你说什么?”
“不仅是火药配方,还有哥哥的救灾奏疏,父亲的财政条例,白羊书院的课业安排,都有大半是出自我手。”
萧青鸾目视前方,冷静地继续道:“陛下若是执意要判我死罪,我无话可说。只是我做这些事,本是出自一片赤诚,想着有功于民,有助于世,没有丝毫居功自傲,违逆君上的想法。若有冒犯之语,也仅限于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
“为了几句情急之言而杀有用之人,让忠诚之士离心离德,陛下最好想想,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
……
宣景下了拜帖,和萧启约在一处别院见面。
齐王殿下谈笑自若,举手投足一丁点架子都没有,完全就是从前那样风度翩翩,平易近人。
“孤王一向仰慕侯爷才华风范,之前就想见一见侯爷了。只可惜家中不成器的子弟太多,才导致误会重重,总是缘悭一面啊!”
萧启缓步来到亭中,规规矩矩地拱手为礼,“殿下客气了,下官不甚荣幸。”
“哈哈哈哈……侯爷不愧是老而弥坚的朝廷栋梁,真是涵养过人!萧衡负责的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人都被急传入宫了,您竟然还能面不改色。”
宣景言语间隐含嘲讽,充满了幸灾乐祸,仿佛笃定了萧衡就要倒霉。萧启早就接到家人报信,如何会听不出来?
只是从始至终,他都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恐慌,仿佛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连给宣景倒茶时,都是面带恭敬,手上的茶壶都拿的稳稳当当。
萧启油盐不进,他就好像对着一块棉花团说话!
宣景笑容渐渐淡了,耐心散去,干脆开门见山,威逼利诱拉拢起萧启来。
“孤王虽与萧家有些误会,但吴家因为贵妃之病,已经势力衰败,再也无力抗衡萧家。最近几月,连手底下的家产也多半被萧家收入囊中,输的彻彻底底。”
“众人都传侯爷有一双好儿女,既能匡扶社稷,又能传承家业,真是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从宣景的角度看,萧家挣够了面子,早就该消消气了。
况且萧启一向平庸小心,和萧衡那认死理的书生不是一个性格。自己这个王爷亲自出马说软话,他岂有不识相之理?
而且退一万步说,皇后和太子先是破格提拔,又因为一起事故就责备萧衡,出尔反尔,显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种情况下,萧家能与自己化敌为友,结盟共商大事,显然对两边都有好处。
然而出乎意料,不管宣景怎么鼓动,萧启都不咸不淡地打着哈哈,好像是在家常闲聊。
若是宣景夸他,他便说过誉了不敢当,若是宣景威胁恐吓他,他便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自己一心为公不懂什么对错,一切全凭陛下裁断而已。
两边绕圈子似的喝了半天茶,什么共识也没达成,最后还是萧启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
等人一走,宣景便气得黑下了脸,“哐当”一声摔了手中冰瓷茶盏。
身后走出范涵远,见状急忙安抚他的情绪。
“殿下,萧启实在是愚钝不堪,不识抬举!微臣还以为他是个老成持重的人,起码会顾及到还滞留在宫中的萧衡呢,其实也是个糊涂蛋。”
“这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恐怕得萧衡被削职发配,他才知道殿下是多么宽宏大量。”
宣景握紧拳头,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冷静下来。
“这帮混吃等死的勋贵多半蠢,若不是眼界狭隘,他萧启也不会一把年纪了才当上侍郎。”
他站起身来,一把搂过旁边的侍女,从鼻腔里冷笑了一声。
“哼,路还长着呢!到底是谁输谁赢,我们慢慢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