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皱起眉,像是听了无稽之谈。
秦渝池帮他回答道:“你不会,所以我也不会觉得你现在的样子难看。”
闻言,林殊低下头,看一眼自己的骨瘦如柴的筷子腿,忽然觉得没那么难看了。
他和秦渝池都不再是从前“完美”的样子,身体残破,精神也有问题,可现在的他们却比从前更懂彼此。
林殊释然地笑了笑,抬头望向秦渝池,“今夜,我也不睡了。”
4月的阿罗哈州处于雨季,白日里晴空万里,晚上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热雨落在当地的绒花树上,将叶子拍得窸窣作响,空气里全是咸湿的海味。
天蒙蒙亮时,秦渝池才抱着林殊从浴室出来,将他轻放在床上。林殊的眼角红着,人已经睡着,唇微微张开呼吸,似是很累。
秦渝池给林殊盖好被子,将头枕在手臂上,侧头观察林殊睡着时的模样。
从前林殊叫他起床,要像个八爪鱼一般缠住他,非得将他勒得喘不过气,从梦中惊醒才罢休。
可现在,林殊不会再这样做,他不去主动拥着林殊,林殊就不会来抱他,而是离他半米远,安静等着他的拥抱。
林殊变得胆怯了。
再准确一点说,林殊成熟了。
秦渝池早就意识到这一点。
林殊是有资本任性的,却再也不会任性,不仅变得成熟,还会把发疯的他从沼泽里拽起来,紧紧拉着他向前走。
成熟总是伴着伤痛,秦渝池只要一想林殊的死,就心口发疼。
好在林殊以为他是出车祸而死。
只要他不说,林殊就不会知道他是如何死的,林殊也不会为此难过。
秦渝池勾起安心的笑,无声地靠近林殊,将自己的手臂枕在林殊脖子下面,而后安然地闭上眼。
秦渝池想过,只要这样,他就不会在半夜睡到床边去,他会在林殊醒来时及时说早安。
日上三竿时,秦渝池再睁开眼,手臂上没有感受到应有的重量,立刻精神紧绷地朝身旁望去。
林殊不在。
秦渝池即刻坐起身,跳下床去,脚步慌乱。
浴室里、露台上、客厅中都没有人,秦渝池焦急地走回房间,想打电话,却发现林殊的手机正在床头柜上。
神经紧绷到极点,焦虑开始发作,任何一点风声都会加剧焦虑感。
在数次憋气无果后,秦渝池再也忍受不了,直接穿着拖鞋走出门,连房卡都没有拿。
秦渝池脚步不稳,看谁都像是将林殊绑走的人,十分戒备,旅人见他这幅阴森的模样,低着头躲开他的视线,赶紧离开。
酒店外阳光普照,日光却像是没有温度的光。
秦渝池出了酒店大门,看着宽阔的沙滩与海面,停住脚步,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恐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