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璧也不是自小就好胜心强,而是在父亲的后宅里一次次磨炼出来的。
她只有一个父亲,父亲却不止她一个女儿?。
当年柳姨娘抬进门?后,接连诞下二女一子,其后韩姨娘、赵姨娘、兰姨娘……也生了无?数。
随着?外?祖权势渐被架空,那些姨娘所出的子女也渐渐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博取欢心,耀武扬威,日复一日。
萧沉璧厌极了这?些所谓的“手足”,更?厌憎父亲如种猪般不知?疲惫。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替母亲争得立足之地,她不得不曲意逢迎父亲,更?需在那群兄弟姐妹中,杀出一条血路。
文法课上,她要博古通今,出口成章。
演武场上,她要搭弓射箭,一箭穿云。
只有事事拔尖,父亲眼里才会有她,阿娘也才会好过些。
待到协理父亲处置军镇要务,她更?是使出十二分力气,唯恐被那些不愿她染指权柄之人寻出错处。
后来,父亲死了,她也终于攀上了梦寐以求的高位,只是性子早已根深蒂固,无?论何事,她总要争上一争。
这?也是她格外?厌烦李修白的缘由之一——谁让他屡屡坏她好事?
而眼前这?个陆先?生,较之李修白,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咬牙容忍,浑身?渐渐绷紧,待到绷成一线之时,她故技重施,足尖一点欲将他踢开。
岂料这?姓陆的早有防备,反手一抄,握住她脚踝猛地将她拖回,萧沉璧花容失色:“放肆!”
李修白却按住不放:“在下亦是血肉凡躯,郡主若再三戏耍,只怕在下要同郡主的夫君一样了。”
萧沉璧冷笑:“阉了才好,反正你们?一样讨人厌!”
李修白不再言语,只是握着?她的腰顺势将她往下一放,瞬间?,黄花梨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良久方歇。
彼时,萧沉璧浑身?脱力,拍开横亘在腰间?的那只手臂,挣扎着?下榻。
想想心头恶气到底难消,起身?时她故意狠狠碾过他搁在榻边的手背。
听得一声压抑的闷哼,她才稍稍解气。
李修白一向不会在这?种事同她计较,神色如常,在女使进来前将已满的羊肠衣扔进火盆里。
萧沉璧错开眼,不想去看,只将拿来的干净衣裳劈头砸去,自己匆匆披上一件外?衫。
正当系腰带时,余光一瞥,却发现那肠衣破了一个小洞。
她又惊又怒,碍于外?间?有人,只能压低声音:“都怪你!谁叫你如此用力,看看你做的好事!”
火舌倏然?窜高,瞬间?将炭盆中的东西吞噬殆尽。李修白并未看清,剑眉微蹙:“郡主是否看错了?”
萧沉璧其实也未看得真切,她扭头,然?而,此时火盆里只剩灰烬。
惊惶与恼恨交织,她剜了他一眼:“最好是看错了,若有意外?,我必然?叫你也变成天阉!”
李修白只觉得是她多心,不置可否。
萧沉璧惴惴不安,随即裹着?外?衣去叫女使备水沐浴。
这?一回,她将自己里里外?外?搓洗得肌肤泛红,几欲脱皮,才肯罢休。
踏出浴房,她对?那姓陆的依旧没半分好颜色,冷冷睨他一眼,离开时,还故意假装不小心把他下到一半的棋盘给碰翻。
“哗啦”一声,黑白玉子散落满地,李修白看着?一地狼藉,面上却没什?么愠色。
——
回到薜荔院,萧沉璧犹自不放心,到底又唤水,重新沐浴一回。
是夜,她罕见陷入梦魇。梦中,小腹如吹气般高高隆起,沉坠得她寸步难行。
待肚子大得跟一口锅一般时,忽地,一只手撕裂肚皮,一个婴孩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