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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街头再遇阎王索债（第2页）

他步履沉稳，玄色官靴的厚底踏在铺着薄雪的青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如同踩在人心上的“嘎吱——嘎吱——”声。那声音在空寂的巷子里被无限放大，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宣判般的节奏。每一声，都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云映雪紧绷的神经上。

雪粒子落在他玄狐大氅的肩头，落在他墨黑的发上，却无法在那双幽深冰冷的眼眸里激起丝毫涟漪。他径直走到云映雪面前三步之遥处，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冰冷的牢笼，瞬间将她纤瘦的身形完全笼罩。

寒风似乎在这一刻凝滞。雪粒子无声地飘落。

谢砚之微微垂下眼睑，那双如同古井寒潭般的眼睛，不带一丝温度地落在云映雪苍白却强作镇定的脸上。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如同冰面下缓慢流淌的暗河，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砸在云映雪耳中：

“云姑娘，”他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弧度，目光如同刮骨钢刀，在她脸上逡巡，“许久不见。官道之上，姑娘那一包……令人‘耳目一新’的‘土方子’，滋味之独特，本官至今……记忆犹新。”

那“耳目一新”、“土方子”几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格外缓慢，带着一种刻骨的审视和一种毫不掩饰的、翻涌而出的旧怨！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冰的锁链，狠狠缠绕上云映雪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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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两头，那四名玄衣侍卫的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无声地按上了腰间的刀柄！冰冷的杀气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弥漫了整个窄巷，将飘落的雪霰都冻结在了半空！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倾轧下来！云映雪感到呼吸一窒，袖中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紧贴着冰冷的里衣。袖中的辣椒粉小囊，隔着布料，传来滚烫的灼热感，仿佛是她此刻唯一的武器和依仗。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心脏，但一股被逼到绝境的不甘和倔强，如同野火般在她眼底猛地窜起！她猛地抬起头，不再闪避，清亮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直直迎向谢砚之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寒意的眼睛！眼底的恐惧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针尖般锐利的锋芒！

“谢大人！”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清亮，甚至带着一丝尖锐的讥诮，穿透了凝滞的寒风和冰冷的杀意，“如此兴师动众，将民女‘请’到这偏僻陋巷，”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前后堵死的玄衣侍卫，最后钉回谢砚之冰封的脸上，“不知是大人您奉旨查案，需要民女这‘商户女’协助？还是——”

她刻意顿住，唇角勾起一个冰冷而充满挑衅的弧度，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碎冰相击：

“——堂堂刑部侍郎，执掌生杀大权的‘活阎王’，肚量竟只容得下小小一包辣椒粉？大人这般‘念念不忘’，莫不是要在此处，向民女讨回那‘一粉之仇’，以报官道上那点……微不足道的‘耳目一新’？！”

字字如刀！句句带刺！

寒风卷着雪粒子，呼啸着灌入窄巷。巷子两头的玄衣侍卫按在刀柄上的手，似乎都因这胆大包天、近乎寻死的质问而微不可察地紧了一瞬！空气仿佛被冻结成了实质的冰棱，悬停在半空，随时可能爆裂！

谢砚之玄狐大氅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那双幽深冰冷的眼底，冰层轰然碎裂！滔天的怒意如同被压抑的火山熔岩，瞬间翻涌而起，几乎要冲破那层冰冷的表象！官道上那漫天红雾的辛辣呛咳，策马离去时的刻毒嘲讽，此刻被眼前少女这更加锋利、更加肆无忌惮的讥讽狠狠点燃！

他死死盯着云映雪那双毫不畏惧、甚至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看着她苍白脸上那抹近乎挑衅的冰冷笑容。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杀意，如同失控的凶兽，在他胸中咆哮冲撞！搭在大氅边缘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爆出青白！

窄巷之内，雪霰纷飞。

杀气与讥讽，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在冰冷的空气中悍然对撞！

暗流汹涌，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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