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妹,没事吧?”
在杨二夫人白着脸咬牙离开后,杨延桢闲庭散步般来到罗芙面前,看似赏花,实则轻声关心道。
杨延桢出嫁时二嫂还没进门,但每年她都要回家省几次亲,接触多了,杨延桢便知道二嫂有些跋扈,欺软怕硬。
罗芙避开她的视线,似是想笑又因为受了大委屈实在笑不出来的模样。
杨延桢便想到了一场贵女欺凌弱小的京城常见戏码,神色凝重起来,对罗芙道:“二嫂若有失礼之处,我先代她向三弟妹赔个不是,回头再请母亲主持公道。”
一边是她的娘家嫂子,一边是她的夫家弟妹,亲是差不多的亲戚,但今日三弟妹来相府是客,二嫂欺人便是不对。
罗芙连忙摇摇头,像是因为杨延桢愿意为她做主而放松下来了,人也靠得杨延桢更近,又委屈又茫然地解释了经过,只略去她对杨二夫人的威胁:“我猜,应该是夫君曾经得罪过二夫人,可我才嫁过来,她为何朝我撒气呢,若不是怕给母亲与大嫂添麻烦,她那样说我,我真没有颜面再站在这里了。”
杨二夫人跑来伤人还想让她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可能的,罗芙才不会替她遮掩。
她与杨二夫人两清的是互相骂了对方一顿,且承诺杨二夫人不再找她麻烦她就不把萧瑀与其的具体过节传出去,可不包括瞒下杨二夫人今日的无礼,尤其是在杨延桢瞧见并主动过问的情况下。
娘家嫂子待客不周,杨延桢也很是羞惭,再次向罗芙赔礼。
罗芙释然一笑,握住杨延桢的手道:“她是她,大嫂是大嫂,大嫂不必为二夫人觉得亏欠于我,除非大嫂只把二夫人当一家人,却把我这个弟妹当外客。”
过于直白的话,听得杨延桢一愣。
罗芙朝她眨眨眼睛:“因为我把大嫂当亲嫂子,才会跟你诉委屈,换成相爷夫人或大夫人,我才不会说呢,因为这就是一点口头争执的小事,真闹到相爷夫人那,即便错在二夫人,我也怕相爷夫人觉得我是个麻烦精,以后再不愿意请我了。”
她真跑到徐氏面前告杨二夫人的状,说相府有个不懂礼数的儿媳妇,徐氏能高兴?
杨延桢听明白了,叹道:“那母亲那里我就不说了,只委屈了三弟妹。”
罗芙:“能得大嫂这番关心,让我知道大嫂愿意护着我,我还要感激二夫人呢,不然我会一直误会大嫂不屑与我这样的弟妹来往,哪怕在侯府闷得慌,也不敢贸然去烦扰大嫂。”
提到这个,杨延桢笑道:“怎么会,三弟妹以后有空尽管来找我,我求之不得。”
妯娌俩同居侯府十日所说的话都不如刚刚多,关系一近,罗芙就请杨延桢给她介绍园子里摆着的这些菊花盆栽,瞧着是好看,可她不认识品种啊。
杨延桢生在相府,学识眼界包罗万象,让罗芙羡慕的闺秀之仪于她如会走会坐一样简单到不值一提。
她人雅,讲解之词也雅,包括两盆花色相近的菊花,在杨延桢口中也美得各有千秋。
罗芙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牢牢记在心里,亏得她也算耳聪目明,不至于看完一盆望一盆。
但杨延桢不是罗芙自己的,既有担心罗芙说她坏话的杨二夫人,也有杨家几个小辈想要亲近姑姑,等杨延桢坚持给罗芙讲完所有菊花品种后,罗芙就识趣地让出了杨延桢身边的位置。
又与李淮云、杨大夫人赏赏花,罗芙提前回到了水榭中。
徐氏笑道:“怎么不多赏会儿?”
罗芙坐到婆母邓氏下首的绣凳上,一脸孺慕地望着徐氏道:“母亲在家的时候就常跟我夸大嫂的名门淑女之风,让我多跟大嫂学学,可我想,大嫂也是伯母教出来的,难得今日我有机会能亲眼瞻仰伯母的风采,当然要珍惜时间,直接跟您这位名师学呀。”
邓氏:“……”
徐氏不用看她便知道邓氏说不出这样的话,都是小媳妇自己嘴巧,话术归话术,听起来真叫人舒服,徐氏便慈爱地问:“芙儿想学什么?为你这抹了蜜的小嘴,只要你想学,伯母什么都教你。”
罗芙先是受宠若惊,跟着尴尬道:“那可要劳累伯母了,我什么都想学,因为我在乡下长大,各方面的见识都有限。”
徐氏明白,但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像教女儿那样教一个姻亲家的晚辈,包括女儿也是几位女先生合力教出来的。
于是,徐氏让罗芙坐到她身边,托起小媳妇白皙丰腴的手腕,以罗芙戴着的羊脂白玉镯子为例,教罗芙如何区分羊脂白玉与普通的和田白玉。讲完和田玉,还有徐氏自己佩戴的首饰、绸缎衣料,这种鉴别珍宝的能力本就需要日常的积累。
罗芙受益匪浅,连坐在旁边的邓氏都听得津津有味,甭管记住了多少。
外面,杨二夫人见婆母与罗芙好像十分亲昵,心里有鬼,她又急慌慌凑了过来,生怕罗芙告状,结果见到的却是婆母给罗芙讲那些她早就知道的衣料玉器常事。松口气的同时,杨二夫人眉眼中就透出几分不屑,还好心般主动把她手上的金嵌红宝石戒指摘下来,借婆母给罗芙讲讲。
罗芙笑容自然地道谢。
徐氏也只当没瞧出二儿媳的轻浮无礼,先朝身边的嬷嬷低声交代几句,再接过戒指,指着那颗桂圆核大小的红宝石道:“芙儿,红宝石的优劣看的是颜色纯正深浅与杂质多少,杂质越少价值越高。颜色上,粉红、紫红都比不上正红的……你二嫂这枚就属于比较不错的红宝石了,里面也没有明显的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