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怔怔望着窗外蛾眉般的新月,怔怔地想着心事。
她白天已见过了沈璧君。
沈璧君虽然不肯让她陪着进无瑕山庄,但她却还是很担心沈璧君的安危,所以她就在无瑕山庄外的路口边等着。
沈璧君和那两个老人从无瑕山庄出来的时候,正巧被她撞上。
现在她非但已知道逍遥侯早在两年前就已死了,而且也已知道这两年搅得整个武林征战杀伐的人就是连城璧。
沈璧君能得到那两个老人的守护,她当然替沈璧君高兴。
但她真正兴奋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萧十一郎极有可能现在还没有死!
虽然沈璧君并没有亲口告诉她,但却已无异告诉了她。
因为沈璧君亲口告诉了她逍遥侯的死讯。
“逍遥侯早在两年前就已死在了他跟萧十一郎决斗的那片山崖下的沼泽中,他死的时候口里、眼里、鼻里、嘴里,全都塞满了烂泥臭水。我生怕他未死,还曾经将他的头一刀刈下来。奇Qīsuū。сom书他咽喉里、食道里也都是泥水,逍遥侯竟是被沼泽活活淹死的。”
沈璧君既然确切知道逍遥侯的生死,想必也该知道萧十一郎的生死。倘若萧十一郎真的已死了,沈璧君又岂能弃萧十一郎而独生?
这个推论虽然并不是最后的结论,但却绝对有道理。
那么,萧十一郎现在又在哪里呢?
夜已深沉,门外各种声音早已消寂。
远处传来零落的更鼓声,听来是那么单调,敲得风四娘心都乱了。
风四娘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只觉心情越来越烦,越来越乱,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想睡觉,但她连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想再喝几杯,可是已没有了那种心情。她刚想去掩起窗子……
晚风中突然飘来一阵歌声。歌声凄凉而又悲壮,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萧十一郎!
难道竟是萧十一郎?
除了萧十一郎自己,还有谁会唱萧十一郎这首曲子?
风四娘只觉心里一阵热意上涌,再也顾不得别的,手一按,人已箭一般蹿出窗外,向歌声传来的方向飞掠了过去。
长街静寂,一阵阵夜风卷起地上的纸片,旋转飞舞。
但整条长街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连歌声都消失了,只听那单调的更鼓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越来越隐约,越来越远。
风四娘怔怔站在街心,夜风从她身上掠过,从她脸上拂过,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沮丧和落寞。
“风四娘呀风四娘,萧十一郎早就死了,早就已死了,你居然还在做梦,还在自欺,你真是太可笑了。但萧十一郎真的已死了么?我明明听到了他的歌声,难道这只不过是幻觉么?”
她只觉疲倦极了,全身再也提不起劲来,只想回去再喝几杯,一觉睡到明天。明天也许什么事都没有改变。
一个人之所以不会永远被幻想迷惑,也许就因为永远有个“明天”。
看到她屋子窗内的灯光,她心里竟莫名其妙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
“萧十一郎会不会就在屋子里,又躺在我的床上,用枕头盖住脸,将双脚高高地跷起,露出他鞋底上那两个大洞,却喝光了我酒樽里的竹叶青?”
她忍不住又觉得自己很好笑,这个时候居然还是不肯放弃幻想。
但她心中还是保留了一丝希冀。
萧十一郎也许真的就在这间屋子里。
风四娘只觉心跳加快,咽喉发干,费了很大的劲才将房子的门慢慢推开,眼睛不由自主向床上望去。
她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失望之色,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她床上空荡荡的,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这屋子里显然并没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