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目光随意地扫过戏台,并未过多停留,便在一位侍者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用垂落的藤蔓自然隔开的雅间。雅间位于二楼,视野不错,既能俯瞰楼下大部分区域,又能相对清静。
几人落座,随手点了几样本地的特色菜肴:清炒月光苔藓、炭烤巨型草虫腿肉、百草菌菇汤,以及一壶当地人用晨露和某种甘甜草根酿造的低度酒“青霖酿”。菜肴风味独特,带着浓郁的草木清香,虽不及仙界珍馐蕴含磅礴灵气,却也别具一格,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几人也觉得颇为新鲜。
慕容玉京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好奇地张望楼下戏台的表演,虽然听不懂,但也觉得那身段和腔调很有趣。金凤和炎狂则有些食不知味,心思显然还在那天地本源上,只是碍于江辰,不敢表露得太明显。
酒足饭饱之后,江辰放下手中的玉箸,手指在天然形成的草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他随手招来一名候在雅间外,穿着干净利落麻布衣的小二。
当江辰将一枚仙石拍在桌上时,整个雅间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那不是寻常的下品或中品仙石,而是一枚上品仙石!仙石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氤氲仙气自行流转,散发出精纯至极、磅礴浩瀚的灵气波动。这枚仙石的价值,在这座主要以物易物或使用低级能量结晶的草原城市里,简直如同太阳般耀眼!其蕴含的灵气总量和纯净度,别说付这顿饭钱,就算把整座“风吟草”城市,连同其下那根八十万丈的巨草一起买下来,恐怕都绰绰有余!
那小二不过是本地一个有些修为在身的普通武者,何曾见过这等传说中的神物?瞬间被那仙石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和其代表的天文数字般的价值吓得脸色煞白,两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他嘴唇哆嗦着,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这!这!这!大……大人!您……您的这钱……太大了!太……太贵重了!小的……小的我们这酒楼,就是把所有家当都卖了,也……也找不开啊!”
他冷汗涔涔,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了无法想象的存在,态度恭敬到了极点,生怕有丝毫怠慢。
江辰面色平淡,仿佛只是拿出了一枚普通的铜钱,他屈指一弹,那枚上品仙石便滴溜溜地滚到了小二面前。
“不用找了。”江辰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枚仙石拿去。让刚刚在戏台上,唱压轴段落的那个女孩,上来一趟。”
小二闻言,如蒙大赦,又难以置信。一枚上品仙石,只为了见一个唱戏的女孩?他不敢多问,更不敢有丝毫贪墨之心,连忙用颤抖的双手捧起那枚重若山岳的仙石,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脚步虚浮,仿佛踩在云端。
雅间内,慕容玉京好奇地眨着眼睛,金凤和炎狂也暂时收起了对天地本源的渴望,露出了些许疑惑之色。主人(前辈)花如此天价,就为了见一个戏子?
过了一会儿,雅间的藤蔓门帘被再次掀开。这次进来的不再是店小二,而是一位身着锦袍、气息沉稳、修为约在法相境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带着生意人的圆滑与精明,但此刻眼神中却充满了敬畏与紧张。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纤细、低着头、身上还穿着未卸下的戏袍、脸上画着浓重彩妆的女孩。
那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对着江辰深深一揖,语气恭敬至极:“这位大人!小人乃是这座迎宾酒楼的老板,陈蒿。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您要的人,小人给您带过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介绍着,同时暗暗打量江辰,试图看出些端倪,却只觉得对方深不可测,如渊似海。
“很好,你下去吧。”江辰挥了挥手,目光甚至没有多看那酒楼老板一眼,直接落在了他身后的女孩身上。
酒楼老板陈蒿不敢多言,连忙再次躬身,悄然退了出去,并细心地将藤蔓门帘重新掩好。
雅间内,只剩下江辰四人和那个显得十分惶恐不安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身形单薄,穿着略显宽大的旧戏袍,脸上浓重的油彩掩盖了她本来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清澈却带着惊惶的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她双手紧张地绞着戏袍的衣角,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颤抖:
“仙……仙师大人!不知……不知您叫小女子过来,有……有何吩咐!”
她显然感知到了在座几人那如同洪荒巨兽般深不可测的气息,尤其是金凤和炎狂即便收敛了大部分威压,那若有若无的妖王气韵也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江辰看着她,眼神平和,并没有释放任何压力。他没有直接询问草原之心,也没有提及所谓的天才资质,反而用一种闲聊般的温和语气说道:
“不必紧张。我观你方才唱腔独特,身段灵秀,颇有几分意思。”
他顿了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她纤细的脖颈,那里被戏袍的高领稍稍遮挡,但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透虚妄。“我能看看你脖子上的吊坠吗?”
女孩闻言,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这位神秘而强大的仙师会提出这个要求。她犹豫了一下,但面对江辰那平和却不容拒绝的目光,还是怯生生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戏袍领口内,取出了贴身佩戴的一枚吊坠。
当那枚吊坠完全呈现在众人眼前时,尽管江辰早有预料,金凤、炎狂乃至慕容玉京,眼中都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异!
那是一枚约拇指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生机盎然、纯净无瑕的翠绿色的吊坠。材质非金非玉,更像是一种活着的晶体,形状被天然雕琢成一片简朴而优雅的小草形态,草叶的纹理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