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也是该做个了结。”
曲无霁将她拽近了一些,却只说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却故意用话来刺我。”
祭灵澈抬头,见他蹙起眉,脸色刷白,额上渗出些冷汗,她不由得一怔,说道:“你——”
“你的伤还在痛吗?”
她这才发现他脸色的异样,惊道:“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怎么一直忍着?”
他别开眼睛,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淡淡道:“我无事。”
祭灵澈刚要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剑鸣刺耳,是剑意催发到极致的破空之音。
只见傅延年又飞身跃了上来,对着二人猛地挥剑,那狂暴的剑风似要把二人拦腰斩断!
祭灵澈虚空一握,杀湍剑瞬间出现在手中,嗡地一声与傅延年手中的剑撞在一起。
她只用了四成左右灵力,两股剑意相撞,狂风大作,脚下的金塔开始剧烈摇晃,随后开始从上到下地崩裂,只一瞬,巨大金塔解体,轰然倾倒。
几人不再借力,虚悬在半空,傅延年被杀湍剑意裹挟,身上的衣裳被剑风撕裂,破布一般在狂风中飘摇,堪堪几个来回,祭灵澈长剑霍然点在他喉间,强悍的灵压逼得傅延年一动不能动。
祭灵澈勾起嘴角,只道:“手下败将,永远都只是手下败将。
傅延年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他这一生将输赢看得最重,最后执念成狂,堕入魔道。
此刻魔心夺体,道心已经沦丧,身体被心魔控制着,闻听这样的话,身上的黑色瘴气更盛,几乎整个眼睛都被瘴气覆盖——
就在这时,祭灵澈忽然发现他的修为竟开始暴涨,灵力剧烈波动,杀湍剑灵受到影响,竟然开始躁动起来。
她一惊,心中道,难怪说心魔夺体之人难缠,一旦堕魔都要将其处以极刑,以免横生事端。
原来心魔在刺激下,竟然会不断助长他的修为。他失去了神志,只在执念的驱使下想要杀人,而执念没有实现,心魔便越来越旺盛。
——那他的修为岂不是会随着心魔一直增强下去?
她眯起眼睛,心中盘算着,最好的做法是,趁现在此人还能控制,一剑将他抹了脖子。
可傅延年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何况他与曲无霁——
稍一走神,只听“铮”的一声,傅延年竟然拂袖猛击杀湍剑,祭灵澈手腕一转,将剑撤去,让傅延年的招式落空。
曲无霁闪身出现,并指点在他的肋骨中间的大穴,傅延年瞬间一滞,曲无霁出手如电,指尖贯彻灵力迅速地将他全身灵脉都封住!
只见傅延年眼中的黑雾竟然褪去,好像清明了些,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曲无霁指尖虚点在他额前,源源不断地将灵力灌入他的识海,将占据他意识的心魔一寸寸地压下去。
祭灵澈眼光微动,忽然注意到曲无霁手背上隐隐浮现的青筋,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连运用灵力都会受到钻心之痛。
她心中酸涩,莫名的难受。
她把手轻搭在曲无霁肩上,灵力顺着他肩膀而下,一点一点地替他舒缓灵脉,助他将傅延年的魔心封住。
本来将封印魔心就是极耗费灵力的,又很少成功,很容易受到反噬,所以堕魔之人一般都是直接杀掉,很少渡化。
就在这时,祭灵澈忽然感觉到了一点异常。
只听曲无霁低声道:“他灵力波动古怪,小心。”
祭灵澈神识敏锐,垂下眼睛,只见地上忽然开了一个黑色的口子,像大片沼泽一样,又稀又泞,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那口子竟还在不断地扩大,速度惊人。
这种东西,当时在上京帝陵行宫的时候她便见过,只不过那时候开出的深渊入口远没有现在的大——
当时傅延年出现在行宫中,而她在花婉婉身体中,本不是他的对手,可这人本意只是想将她引到帝陵中去,不欲杀她,所以有所留手。
她看着而今这飞速扩大的入口,心中道,此人果然是不简单。
傅延年恢复了心智,却没有收手,反而是一不做二不休,召了妖魔出来想扭转战局。
只见他一双眼睛,眼仁极小,几乎全是眼白一样,看起来阴鸷非常,被他直勾勾地盯着,谁都会心中发毛。
曲无霁不再渡化他。
点在他额前的手指灵力一撤,傅延年眼中那层黑雾又忽地升腾起来,心魔瞬间又占了上风,地上那能释放妖魔的口子扩大的速度更快。
曲无霁猛地出手,掐住他的脖子,手猛地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就此结果了他一般。
祭灵澈看着他手在微微颤抖,知他内心挣扎,低声道:“他曾是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