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给他带来的伤痛并未痊愈,只是随着时间洪流,被埋葬在了过去。
这些东西像藤蔓缠在骨头上,每当他想起“父亲”两个字,就勒得他喘不上气。
他对于“父亲”这个字眼来说,是踌躇的、不理解的、茫然的……
他并不是排斥这两个孩子的出现。
他是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一个父亲。
多弗的心是空白的,但往里走,里面跟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弯绕纠缠,让他无所适从。
“多弗?”
高跟鞋声从走廊漫过来,像雨点滴在铁皮上,一下下落在他沉重的心里。
罗西娜推门进来时,正撞见他抬手抹脸,她快步走过去,用手捧起他的脸。
掌心贴在他滚烫的眼角,温热的水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外掉,把她的指尖都泡热了。
坚强的男人落泪,总能让人心软。
罗西娜用指尖轻柔地替他揩去泪珠,“怎么哭了?”
多弗猛地将她拽进怀里,将自己藏在她的怀里,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声音却喑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罗西娜……对不起……”
“傻不傻。”罗西娜轻轻拍着他紧绷的后背,安慰着他,“你又没做错什么。”
多弗却把脸埋在她颈窝摇头,湿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肌肤,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怕自己会变成那个男人,怕那些腐臭会沾到孩子身上,怕他伸出的手,最终只会像父亲那样,给他们带来更深的伤口。
可罗西娜是如此了解他,他的一反往常,足以让她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小多弗是在苦水里长大的,他的童年究竟有多不幸,那也只能是他自己知道。
那些陈年疮疤,总会时不时跑出来,彰显一下它们的存在感。
这就是为什么不幸的人会一直不幸
因为他们总是在回忆。
罗西娜不敢说自己已经走出来了,但她也确实很少回忆起那些痛苦的过去。
多弗认定自己一生的痛楚,是他的父亲带来的,他第一次失去至亲,第一次饿肚子,第一次被人欺负……甚至是差点死亡。
仇恨的荆棘早已将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在他的世界里,“父亲”是贬义词,是困兽,是陷阱,是有毒的糖霜。
他正因为爱着孩子,所以才不愿意站在那个身份上……
但罗西娜清楚,只有面对,才能脱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