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再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说:“也许把心事说出来之后,你会轻松一些。”
他也看了她好久好久,但最后依然摇头,女人总以为天下事都很容易解决。
怜儿想的却是另外一件心思:为什么做丈夫的,总不肯开诚布公跟妻子商量事情?“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对妻子说的,除非那个男人不信任——”
“好吧,”雷夫实在受不了她的坚持。“如果你不怕听战争和死亡,我就说吧,明天将会有不少人投入死神的怀抱,因为我已想不出任何可以不用武力便取下鲁普的办法,”他坐下来继续说:“墙太厚,挖的通道又一再陷落,他们的补给偏偏又十分雄厚,老在墙上挑衅,我的手下又气又恼上再要求一战,坦白说,我也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了。”
“你打算从墙外硬取?”
“基普就是这样拿下的,结果光是修补外墙,就花了我比动用武力更多的钱,我不是在和敌人作战啊,怜儿,只是在确保疆域,怎么禁得起一再拿下破败的要塞?”
“你们打算架梯翻墙?”
“我别无选择,我另外还包围了三座要塞,因为时间已久,恐怕里头的人会因为不耐久关而冒险突围,一旦他们突围,就会发现自己上当了,外头根本没有他们看到的所谓火军,只有我灵活调动,看起来才活灵活现的部署。”
“老天!”
“我本身只带了两百名士兵来,后来又从国王那里雇来一批,但总数仍然不够,所以我让每座要塞都以为我想先取下它,也在每座之外都派兵驻守,让他们之间没有办法互通消息,可是万一被他们发现真相,我想我的手下将难逃被屠的命运。”
怜儿越听越心惊。“你自己也会参与攻打鲁普的行动吗?”
雷夫叫道:“当然,我向来是身先士卒。”
“你登过好几次墙?”
“我打过无数场战役,包括和你的国王并肩作战过,结果他现在也成了我的国王,只要那里需要我,我就到那里去,若不是现在情势颇有尴尬,我早就采取更激烈的手段了,我向来以速战速决闻名,谁晓得会碰上这种既得攻,又不能造成太大伤害的场面。”
“但是你仍要大举进攻鲁普啊。”
“那是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为什么不暂时放下它不管,”怜儿认真的建议道:“先去攻打别的要塞,最后再回头来取它。”
“让我的人觉得他们不战而退?怜儿,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是他们要求攻打的?”
“在架好楼梯前会先死多少人?当梯子被推落时,又会有多少人折断脖子?接着还会有多少人被他们倒下的热油烫死?”
雷夫翻了翻白眼珠道:“我干嘛跟一个女人谈论战事?”
“你没有答案吗?大人。”
“要求攻击时,他们已充分明白会冒什么样的险了,”他回答道:“战争又不是游戏。”
“我很怀疑这一点,”她斥道:“因为你的人热爱战争就好比小孩热爱游戏一般。”
他咆哮道:“战争不关你的事,夫人,除非人家已打到自家门口来了,否则都与你无关,再睡一觉吧,这样你根本帮不上我的忙。”
她让他别扭一下了,然后又继续发表意见。“如果能让几个人溜进去,冒险成分是否就会大幅降低?”
因为他背过身去,所以她以为他不肯回答了,顽固的男人!“笨问题,那样当然能降低冒险成分。”最后他虽没什么好气,但仍然开口做客。
“难道没有人可以偷溜进去?鲁普的防御措施做得那么严密?”
“他们最近已松懈了许多,大概认定我们绝对攻不下来吧,但是如果要派人偷溜进去开城门,一个不够,太多了又怕事迹败露——”
“不需要人多啊,大人,因为进去的人不必去开城门,只需要去找水源。”
雷夫转过身来,一脸的惊讶。“你打算毒死全堡的人?连仆人都不放过!老天,想不到我的妻子竟冷酷至此!”
“不是要下毒啦!”她喝住他道:“可不可以听我说完再来下判断?我只是要你把榛草放进水里去而已,那是种强烈的泻剂,害不死人的。”
雷夫闻言狂笑了一阵。“如此一来,他们光是顾着抢茅房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有余力杀敌?”
“没有解药,再经过一番上吐下泻,谁有能力防守啊?”
“老天!连我都想不出比这更巧妙的计策,”他大为惊叹道:“你实在够狡猾。”
“我这是在救人啊,大人。”
见妻子微嗔,他马上收敛道:“同意,但我要到哪里去找榛草呢?”
“我……我的药箱里有一些已提炼好的,可是数量不够。”
“你的药箱?”他真的大大吃了一惊。“你真懂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