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慢条斯理。
“除了为阿娘拿药拿吃食,你可曾离开过阿娘身边?”
阿苔是小厮胡坚的亲妹妹,兄妹两人父母双亡、漂泊无依,靠在邺城行乞为生,后来被参加殿试之前的裴彦苏救下,为了报答恩情,一个跟着裴彦苏做小厮,一个跟着裴溯做婢女。
阿苔为人单纯,一听公主的话,以为是要质询她是否尽职尽责,连忙摇头回说:
“奴婢一直守着阏氏,就算是晚上,也从未离开过半步……哦不对,如、如厕的时候,还是要离开的,但仅仅是很短的时辰!”
萧月音明白她这是误会了自己,拍了拍她慌乱的小手,沉声道:
“那……阿娘她从前,可有提起过霍大哥?”
“霍将军?”阿苔一愣,陷入沉思良久,才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有!嗯……那次在沈州,霍将军捡了阏氏的画稿,阏氏担心画稿损坏,喊了霍将军一声‘霍大哥’,除此之外,他们两人连单独说话都不曾有。”
萧月音心头了然,便郑重嘱咐道:“方才我问你的问题,无论对谁都不能再提起,包括阿娘,知道吗?”
见阿苔点了头,又想起旁的:
“霍大哥送食送药一事,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对阿娘也不要说。”
“可是,他应该等会儿就要送来了……他每日三次,都按时送来的。”阿苔为难。
“我自会去同他说。”萧月音笑着安慰,“记住我的话就是了。”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霍司斐便已经端了药和粥,从小厨房里出来。
他开的小灶虽然都是为了裴溯,但明面上也会多做几份,若是被其他人问起,都有理由搪塞过去。
被萧月音拦下的时候,他便也想好了这套说辞,可谁知表面温柔婉约的公主一张口,就不给他反驳的余地:
“霍大哥,阿娘她知不知道你这份心意?”
“溯娘、溯娘她……”关于那深埋的隐秘心思,霍司斐格外谨慎,但越是谨慎,越容易暴露真实的想法。
“你唤她溯娘?”萧月音显然也意外于这样的称呼。
早前的霍司斐对情爱一事一窍不通,在渐渐对裴溯动了真心之后,再看这被王子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公主,更生了亲切和信赖之情。
以至于,即使他理智上知晓不该将那些事告诉公主,可嘴上却根本管不住:
“这是她同意了的,我与她私下里,可以这么叫……她,她私下里也和公主一样,叫我‘霍大哥’。”
“所以,你们……你们是两情相悦的?”尽管有些震惊,但想起在营州时被自己无意中听到的对话,萧月音很快镇定下来,浅浅试探道。
“不……是我一厢情愿……不……”说起其中剪不断理还乱的根由,霍司斐不由嗫嚅,“溯娘她从未与我谈起过这个,不不不……我们再没有单独说过话,我不知她究竟是何想法……”
萧月音沉吟。
最后几个字,却是被飞到脸上的门板给生生打断的。
萧月桓瞬间眼冒金星,鼻梁上剧痛袭来,这门板的劲力极大,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萧月桓!”伴随着姜若映的尖叫,裴彦苏如山的身影也破门而入,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震得萧月桓耳鼓嗡嗡。
然而怒气冲天的王子并未给自己这二舅哥任何喘息的机会,大步上前,抓起萧月桓的衣领,厉声问道:
“你昨晚究竟对公主说了什么?公主她不见了!”
萧月桓从小在蜜罐中泡大,哪里见过这样真刀真枪的场面,尽管他早已听闻过裴彦苏与渤海国作战时的勇猛事迹,可印象中和这次见面,裴彦苏仍然保持着芝兰玉树的君子模样。
君子怎么会如此粗暴呢?
更何况,纵使被吓破了胆,他萧月桓也是堂堂大周康王、是太子萧月权唯一的嫡亲胞弟,在外国王子面前,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威仪。
“本王不知王子说的什么,王子的王妃失踪,与本王何干?”鼻梁发肿、鼻孔流血,萧月桓坚持嘴硬。
然而嘴硬不过一瞬,裴彦苏便毫不犹豫挥拳打了过来,刚刚还在说谎的嘴又是一阵剧痛,原来是两颗牙齿掉落。
姜若映心疼不已。
在裴彦苏出现以前,萧月桓这个康王也算生得一表人才俊朗非凡,如今却被打得鼻青脸肿活脱脱成了一个猪头。
萧月桓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姜若映又何尝见过?此时的她,早已被吓哭,只能凭借着本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膝行到裴彦苏的腿边,一面抽噎着,一面努力求着怒气冲天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