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清竹园遍植翠竹,便是冬日也郁郁葱葱,绿意葱茏的竹林间,有青石台一案,台前坐着一人,正是白衣胜雪的秦默,他的手中,正持着一卷书卷轻轻翻阅着。
&esp;&esp;寒冬已至,但今日难得的出了太阳,暖暖的阳光驱散了竹林间的寒意,细碎地洒落在清幽的竹叶之上,愈发显得雅致深深。
&esp;&esp;闪闪烁烁的阳光透过竹叶间的缝隙照射在秦默白衣黑发上,映得他精致的眉目分外分明,远远看去,白的衣,黑的发,还有翠绿的叶,一切都是隽永而清雅,恍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esp;&esp;这时,竹林外有沙沙的声音响起,是脚步踩在掉落的竹叶上的声音。
&esp;&esp;秦默不曾抬头,听得脚步声到了跟前。
&esp;&esp;“见过郎君。”有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esp;&esp;秦默这才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开,抬眼看向来人。那是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年轻仆从,面容恭谨,衣着朴素,正是秦默在秦府的小厮之一。
&esp;&esp;他唇角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何事,茗烟?”
&esp;&esp;那唤作茗烟的小厮道,“郎君,十二郎在园外求见?”
&esp;&esp;“阿衍?”秦默玩味地将这两个字在唇间咀嚼了一番,最终还是抬了头,“让他过来吧。”
&esp;&esp;茗烟应一声是,又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esp;&esp;很快,竹林外再度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带了几分急促,便是秦衍无疑。前两天秦默说是需要调养生息,一直闭门谢客,便是秦氏宗主也没有见,直到今日才开了这清竹园的门。想来秦衍是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了。
&esp;&esp;他很快走到了秦默几步远的地方,却没有上前,而是顿在原地。
&esp;&esp;秦衍阴沉着面色,看着秦默近在咫尺的容颜,带着一种朝露春晖般的明澈,明明心有百窍,面上的神情却永远那么从容和静雅。有的时候,他真恨不得将这张平静的外皮给撕下来才好。
&esp;&esp;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情绪的波动吗?
&esp;&esp;譬如现在,他看着自己的神色,无波无痕,仿佛他们昨天才见过一般。
&esp;&esp;“阿兄。”他终于抬起脚步朝前走了几步,站在秦默面前,低垂着眉眼看着坐榻上的秦默,黑玉琉璃般幽深的眼中闪过万般复杂的情绪。
&esp;&esp;“阿衍,坐。”秦衍指了指对面的坐榻,语声浅淡若流云。
&esp;&esp;秦默沉着脸色坐下,却是正襟危坐的模样,双手搁在膝上,背挺得笔直。
&esp;&esp;见他这幅模样,秦默笑了笑,“阿衍是来找我谈判的?坐得这么郑重其事。”
&esp;&esp;“阿兄瘦了。”秦衍的目光紧紧定在秦默面上。
&esp;&esp;“一路舟车劳顿,瘦也是正常之事。”秦默语声浅淡,伸出玉白的手指将搁在几上的书卷合上。
&esp;&esp;“事情都解决了?”秦衍又问。
&esp;&esp;“差不多了。”
&esp;&esp;“此去冀州……阿兄是和重华帝姬一起去的?”
&esp;&esp;“是。”此事建邺已经人尽皆知,秦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esp;&esp;“听说……重华帝姬很貌美?”秦衍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秦默的眸子,似乎想从那墨玉般幽深的眼瞳中看出什么来。
&esp;&esp;“世间之事,从不会空穴来风。”秦默清浅地看着他,微笑。
&esp;&esp;这是承认重华帝姬的貌美了。
&esp;&esp;秦衍搁在膝上的拳头握了握,看着逆光下变得有些模糊的秦默,他微微偏头看向远处翠绿的竹林,侧脸显得精致而完美,却也带着凉薄淡漠之气。
&esp;&esp;秦衍突然有些沮丧。
&esp;&esp;他忽然将握成拳头的两手张开,看向秦默,一字一顿启唇道,“阿兄此去冀州,没有带上那个擅长破案的宫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