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刚把沾着熵蚀残渣的长枪插回腰间,仲裁舰的警报就刺破了舱内的寂静。苏九璃正蹲在控制台前调阅数据,银发下的耳尖动了动:“是双生维的求救信号,星冕族的紧急频道——他们说边界在‘融化’。”
舰桥全息屏亮起的瞬间,情报官陈默的脸浮出来。这位总穿着熨烫白大褂的男人眼下挂着青黑,指尖在全息键盘上翻飞:“双生星的‘共生系统’崩溃了。水晶维的辉光池每小时枯竭12%,熔岩维的赤焰之心温度暴涨至临界值,两个维度的原生生物已经开始互掷能量弹——星冕族的晶刃刺穿了熔岩人的岩甲,熔岩人的火球烧穿了水晶森林的树冠。”
林墨摸了摸胸口的星垣徽记,金属的温度比刚才高了半分,像在呼应某种紧迫的召唤:“污染源追踪呢?”
“和熵蚀体的能量波频重叠87%。”陈默推了推眼镜,全息图里跳出两条交织的红线,“上一章清理的熵蚀体残党,很可能把污染源带进了双生维的边界层。”
苏九璃站起身,将锚链缠在手腕上,金属光泽映得她眼尾发亮:“走,去会会这群拆维度的‘蛀虫’。”
传送光流裹挟着他们撞进一片撕裂的空间。脚下是半融化的星冕水晶,每一步都陷进黏腻的晶液里,抬头却能看见上方的赤焰瀑布——液态岩浆从岩浆维的穹顶倾泻而下,在水晶维的地表灼出焦黑的裂痕。两个维度的环境像被揉皱的纸,在边界处互相侵蚀。
“小心!”苏九璃的锚链突然甩出,缠住一只从晶液里钻出来的怪物。那东西有着水晶的半透明躯干,却长着熔岩的节肢,眼睛是两种颜色的漩涡,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林墨提枪刺向怪物的核心,星辉切开它的身体,可残骸没有消散,反而化作数十只小怪物扑过来——它们的身上,还沾着熵蚀体的黑液。
苏九璃的锚链舞成光轮,将这些畸变体绞碎,但更多晶液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他们淹没。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炸响:“退到我后面!”
水晶屏障拔地而起,挡住了涌来的晶液。林墨抬头,看见一位穿星冕纹水晶长袍的女子,发间插着枚棱形宝石,瞳孔是纯粹的浅蓝,像未被污染的辉光池水:“我是星冕族祭司艾丽娅。仲裁所的人?你们的效率,比我族里最慢的晶鸽还慢。”
苏九璃收起锚链,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冷硬:“奉命调解维度冲突。星冕族与熔岩维的战争,该停了。”
艾丽娅冷笑,指尖划过屏障上的裂痕:“调解?熔岩维的卡修斯派了赤焰巨兽踩碎我们的晶田!我的族人在冰缝里冻死前,还能听见他们的火歌唱‘烧尽贱民的家园’!”
话音未落,地面开始震动。一头浑身燃烧熔岩的巨兽从岩浆瀑布里冲出来,它的角是凝固的晶簇,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燃烧的脚印。苏九璃立刻挡在林墨前面,锚链缠住巨兽的腿,却被高温熔得滋滋冒烟。
林墨抛出星垣徽章,徽章化作光桥连接到巨兽额头。星辉顺着光桥涌入,巨兽的动作顿了顿,发出痛苦的咆哮。他趁机跃起,长枪刺进巨兽眉心——那里跳动着一团浑浊的光团,是熵蚀体污染过的熔岩维能量核心。
巨兽轰然倒地,化为漫天晶尘。艾丽娅的瞳孔收缩:“你能看穿污染核心?”
“先停战。”林墨抹了把脸上的汗,星垣徽记的光芒裹住两人,“我知道你们都有委屈,但互相攻击只会让污染扩散——看看天上。”
他们抬头,只见双生维的边界层正裂开巨大的缝隙,黑色的雾气从里面涌出来,像贪婪的舌头舔舐着两个维度的天空。
岩浆瀑布后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高三丈的战士走出,铠甲是凝固的熔岩,脸上戴着裂成蛛网的熔岩面具:“星冕族的虫子,居然敢毁我的巨兽?”
艾丽娅上前一步,水晶长袍上的星冕纹路亮起:“卡修斯,是你先派巨兽攻击我们的!辉光池的泄露,是污染造成的,不是我们故意的!”
卡修斯的手按在腰间的熔岩剑上,面具下的声音像岩浆在沸腾:“你们的晶田泄露的能量,烧死了我族五十个挖矿的战士!我的孩子在岩浆里哭,你们在哪里?”
林墨往前走了一步,星垣徽记的光芒罩住两人:“我是仲裁者林墨。现在,我要看证据。”
他从空间袋里取出监测仪,调出双生维的能量流动图:“辉光池的泄露点是人为破坏的吗?不——是星核被污染后,能量循环失衡。而赤焰巨兽的失控,是因为卡修斯长老,你上周喝了污染的岩浆——看这里,你体内的熵蚀因子残留,和巨兽核心的一致。”
艾丽娅和卡修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林墨继续说:“真正的敌人不是彼此,是藏在污染背后的黑手。如果你们继续打,整个双生维都会变成熵蚀的温床——到时候,没有赢家。”
卡修斯放下了剑,熔岩铠甲上的裂纹泛着红光:“那你要我们怎么做?”
“共同修复星核。”林墨指向空间中心——那里悬浮着一颗分裂成两半的星核,一半是剔透的水晶,一半是燃烧的熔岩,“双生星核本来是一体的,叫‘太初星核’。现在被污染分成两部分,一半在辉光池,一半在赤焰之心。我们需要用两个维度的纯净能量,把它重新融合。”
艾丽娅点头,水晶长袍上的纹路流转起来:“我会带所有祭司过来,用辉光池的净水洗去星核的污染。”
卡修斯哼了一声,转身走向岩浆瀑布:“叫我的族人来,把赤焰之心的火种带过来——要是修复不好,我把你们两个维的星核都砸了。”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是林墨见过最奇特的“合作”。星冕族的祭司们捧着水晶导管,将辉光池的净水注入分裂的星核;熔岩维的战士用熔岩斧劈开堵塞的能量通道,把赤焰之心的火种引到星核旁边。苏九璃守在星核下方,用锚链挡住偶尔袭来的畸变体;林墨则站在星核前,用星垣徽记引导能量流动。
快到融合时刻时,艾丽娅递给他一杯用辉光池水酿的酒:“我之前错怪你了。星冕族的古籍里说,仲裁者是‘维度的秤杆’——不是偏向哪一边,是把两边都扶稳。”
林墨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背:“熔岩维的史诗里也一样。你们的祖先,曾和星冕族一起封印过更古老的污染。”
卡修斯扛着赤焰火种走过来,面具下的声音难得柔和:“喂,仲裁者,等修复好了,能不能带我去星冕森林看看?我族里的孩子,从来没见过水晶做的树。”
林墨笑了:“当然。等星核稳定,我带你们去。”
融合仪式开始的瞬间,整个双生维都在震颤。林墨握住两个星核碎片,星垣徽记的光芒达到最盛:“以仲裁者之名,裁定污染为维度之敌;以双生维之名,重铸共生之链——合!”
两个碎片慢慢靠近,没有排斥,反而像失散万年的亲人般紧紧贴在一起。光芒从它们身上溢出,像潮水般席卷整个空间:水晶森林的裂纹开始愈合,岩浆瀑布的温度降回正常,连天空的黑色雾气都退散了几分。
艾丽娅和卡修斯站在林墨身边,看着恢复平静的双生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艾丽娅伸手碰了碰星核,水晶般的手指泛起柔光:“它……在呼吸。”
卡修斯挠了挠头,熔岩铠甲上的裂纹开始修复:“下次不会随便派巨兽了。要派,也派可爱的小火球。”
林墨刚要说话,突然感觉到星核的波动——融合后的太初星核里,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他掏出监测仪,屏幕上的能量波频,和熵蚀体的完全一致。
“怎么了?”苏九璃察觉到他的异常。
林墨的眼神沉了下来,他望着恢复平静的双生维,声音轻得像叹息:“污染源没消失。它藏在星核的最深处,像颗埋在伤口里的种子——等着发芽。”
远处的天空,一颗黑色的星星正缓缓升起。它的表面布满了裂痕,像一只窥伺的眼睛,静静盯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双生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