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知道生母举荐一事的拓跋思齐听闻幼弟突然出疹,忧心不止,甚至不顾可能会被传染的风险,执意前往拓跋慕青的寝宫探望。
然而他却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刺激。
只见太医院的一名太医正往一身红疹的拓跋慕青的手臂前端涂抹一种白色粘稠的液体。
凭借着那种熟悉的气味和质感,拓跋思齐一眼就认出那是生漆的汁液。
其他人也许不知道生漆的汁液接触皮肤会让人生出红疹来,但拓跋思齐却知道。
因为他在一次行军打仗的过程中,也试过被生漆所害。
他至今不会忘记触碰到生漆的那一寸皮肤,刺痛感伴随而来的剧烈瘙痒感,那真叫人挠心挠肺的,仿佛皮肤之上有千万只蚂蚁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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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弟弟也有别样的心思。
为了不必离开国土,他甘愿承受生漆之苦。
虽然拓跋思齐马上就联想到这个法子大概是母亲想出来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迁怒拓跋慕青。
甚至在他接到命令要替代拓跋慕青出使的时候,他毫不意外。
只因为他看穿了,这才是他生母的真正手段。
他没有抗旨,反而默然接受这个安排。
只是直到出使之日,他再也没有踏进生母和幼弟的寝宫一步。
这些事他从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过,在人前人后依然是兄友弟恭,母慈子孝地维系着彼此的体面,所以当李珺乔说出他心底埋藏已久的心声时,他并非没有惊讶。
于是他看似不经意地问向她,“哪一首曲子?我竟从未听说过?”
李珺乔笑了笑,“你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要是你说你听过这首曲子,我还要害怕呢。”
说罢,她轻声吟唱出那首她曾经哼过无数次的调子,当悠扬而带着些许伤感的声音传来,一向隐藏至深的拓跋思齐不由得出了神。
因为她唱的是——
“一生人有几个血脉跳得那样近,相处如同陌生阔别却又觉得亲。。。。。。”
李珺乔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这首曲子中她也投入了自身的情感,更增添了整首曲子的沧桑感。
拓跋思齐看着这个外表看起来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女子,却可以唱出曲中人面对血亲却无法相亲的无奈,他不由得被她所感染,悄然红了双眼。
一曲歌罢,拓跋思齐还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经历了什么事,但我知道要是你心中一直不能放下它,它便会成为一条缠绕在你颈项的绳索,慢慢地索紧,让你无法呼吸,甚至因此丧命。”
“学会和自己和解,和过去之事和解,或者你会有更广阔的天地。”李珺乔劝慰他说。
李珺乔见他低垂着眼睑,并不言语,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好为人师。
而且俗话有言,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李珺乔料到自己的这些话说不定还冒犯了他,便对他说,“我这些话,你觉得有用,大可以听上一听,要是觉得毫无用处,也不必放在心上,忘了就是。”
虽说拓拔思齐脸上没什么表情,非喜非怒,李珺乔压根就看不出此时的他到底在想什么,这让本就忐忑的她心中越发没有底。
“你好歹说句话,你这般不言不语的样子,确实让人感到心惊。”李珺乔小声地叨唠着。
拓拔思齐闻言回过神来,抬眸望向她,单薄的双唇微微颤动,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我没事。你的曲子我记下了。”
李珺乔见他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不好追问下去,只好沉默,两人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