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下冰冷的青石透过衣料渗入骨髓,像是一种无言的惩戒。
可她未曾开口求饶,亦未露出丝毫不耐。
神色沉静如水,仿佛这场罚跪的并非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内殿偶尔传出太后的落笔声,沙沙作响,仿佛落在心上。
终于,太后停笔,淡然开口:“什么时辰了?”
身侧的大宫女素馨立即上前一步,躬身回禀:“回太后,已近午时。
该用膳了……”
太后点点头,视线透过珠帘向外瞥去,眸光微沉:“那丫头还跪着呢?”
“是。
郡主已跪了两个时辰。”
素馨顿了顿,轻声道,“听下头人说,郡主前两日受了重伤,尚未痊愈。
您看是否……”
话未说完,太后已然斜睨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哼!
你倒是心疼她。
她可曾心疼哀家?!”
语气微顿,带了几分不加掩饰的不满,“近两年不着家,与那些汉人结交也就罢了,竟还为一群卑贱之人奔走劳心。
萧孟晓,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她的声音不重,却威严尽显,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素馨见太后火气未消,不敢再劝,退后半步,安静侍立。
殿内顿时陷入死寂,唯有烛火微微摇曳。
良久,萧钰深吸一口气,低垂着头,缓缓开口:
“皇姑母教训的是。
萧钰乃大辽契丹族皇女,陛下御赐云昭郡主,三品领尚宫局司宝司,父乃耶律部族白鹿骑大将军……”
太后微皱眉头,打断她:“行了行了!
别跟哀家报菜名似的,哀家又不是不认得你这丫头。
知道你这会儿肚子饿了,有话快说。”
这话一出,先前的火气已然散去七八分。
她不过是想提点提点这孩子,才有了这场罚跪。
萧钰察觉太后的态度松动,抬眸望向那道威严的身影,郑重其事地说道:
“皇姑母,大辽以铁骑纵横天下,亦以德行立于四海。
孟晓虽出身萧氏宗族,却更知晓天下苍生皆沐天命,不分族群,不分贵贱。
孟晓这一年多来,游历四方,踏遍边陲城镇,亲眼见证战火如何吞噬生机,百姓如何颠沛流离。”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孟晓自知,皇姑母心系社稷,所思所虑,皆为大辽千秋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