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言朔端了茶盏只品了一口,便知是上好的雪山毛尖,这样稀缺的物件,怕是宫中御用的都是极少的,而宁国公府却能拿出来宴客,果真是要富可敌国的。
&esp;&esp;心中有些凉凉地笑了一声,言朔合了茶碗盖子,也不急着开口,只等宁国公说话。
&esp;&esp;宁国公不紧不慢地放了手中的茶盏,也知是绕不过去的,便道:“不知六丫头怎么会同王爷在一起?”
&esp;&esp;话终于起了头,言朔的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缓缓开口道:“昨日傍晚天上忽降下雪花,小王身边的管家说是恐怕要下一场大雪,这可是今年京中第一场雪,想那雪后山景是何等的美不胜收,惹得小王一时心痒难耐,便出了城去……”
&esp;&esp;言朔的带着些许悠悠的嗓音忽然一顿,眼眸倏然一抬就直看向宁国公,“却是不想在路上偶然发现了一伙劫匪,瞧着竟是掳劫了一个官家小姐,天下脚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小王便代顺天府执法,让侍卫收拾了那帮匪徒,不想救下的竟是宁国公府的姑娘。”
&esp;&esp;言朔的语气依旧是淡然又缓慢,仿佛是袖手旁观的闲散态度,可那始终定定驻留在宁国公面上的目光,虽无异样,却在无形之中带着一种皇家的威压,不容忽视,不容逃避。
&esp;&esp;“哦,竟有这般胆大包天之人!”
&esp;&esp;宁国公的眸光亦是停留在桌案上的茶盏之上,至始至终不曾去看言朔,待言朔语毕,方才抬了目光,“实不相瞒,昨日六丫头在从平阳侯府回来的路上忽然失踪,府中亦是猜测是有歹人蓄意所谓,想宁国公府在朝多年,到底树大招风,难免招有心之人记恨,昨夜,也是兴师动众地寻了一晚上无果啊……”
&esp;&esp;宁国公叹了一口,几句话之间,便将矛头全部指向了在朝中的政敌,怕是早就想好了,不管覃晴被掳之事最后到底如何,都要借机栽赃陷害罗织罪名,将朝中对立之人扳倒一个是一个。
&esp;&esp;果真是老奸巨猾。
&esp;&esp;言朔的唇角斜斜勾起一个弧度,“哦?正好,小王的侍卫将那匪首生擒住了,本应是要交到顺天府去的,这会儿正好,咱们先来审上一审,听听此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sp;&esp;语毕,也不等宁国公反应出声,言朔扬声便吩咐:“把人带上来!”
&esp;&esp;话音方落,正厅的帘子便叫掀开,王府侍卫打扮的两个玄衣卫押了一个五花大绑的刀疤脸进来一下,左右一施力,便把人压跪在了地上,伸手便去了口中塞着的布团。
&esp;&esp;宁国公见状,微眯的眼眸中精光一闪,已是重重一拍桌子,抢先开口斥道:“大胆蟊贼,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挟持宁国公府之人,我宁国公府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究竟是何缘由!”
&esp;&esp;言朔瞥了一眼宁国公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眼中飞快划过一丝冷嘲,沉声接话下去道:“可是受了何人的指使?你且大胆说,本王必定秉公处理,将幕后指使之人绳之以法,也算你戴罪立功,必定求父皇对你网开一面。”
&esp;&esp;“回……回老爷的话……”刀疤脸跪在下面,虽是面色如常也不见甚伤口,却是面白如纸,抬头不经意间看到了言朔身后站的云销,吓得连忙缩头,脸色又白上了几分,再抬头飞快看了一眼上首的宁国公以及下首两边坐的老爷公子,低了头,畏畏缩缩却是话语清楚,“是……是府中的大夫人指使小的做的……”
&esp;&esp;话音一落,厅中刹那寂静,有细微的倒抽冷气之声,老爷覃沛猛然转头看向大老爷覃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失望之色。
&esp;&esp;“满口胡言!”覃璋亦是震惊,看着二弟瞪过来的眼神,气得狠狠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就厉声斥道。
&esp;&esp;“对!你放什么屁,再敢胡言,信不信本少爷宰了你!”大少爷亦是气得跳了脚,这大夫人可是他身生的嫡母,她的名声,便是他的名声!
&esp;&esp;不对着云销玄衣卫,那刀疤脸也是有了勇气,抬起头便道:“正是那大夫人给银子收买我干的,有什么可胡言的!”
&esp;&esp;“你!”大老爷的面色瞬间气得通红,顺手抄了手边的茶盏就要砸将过去。
&esp;&esp;宁国公向来是不顺眼他的,前两日还刚挨了训斥,这,这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叫人说出这样的事情来,叫他的面子往哪里放!覃璋一时愤懑,只想直接了解那人泄愤完事,却是丝毫想不到该如何驳斥。
&esp;&esp;“大哥!”却是覃沛伸手拦了覃璋,到底是个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大理寺少卿,覃沛经手过的案件也不少,更是事关自己的亲生女儿,虽是心中震怒,却仍就是比在场的任何一个宁国公府之人都冷静,上前质问道:“你说是大夫人所为,可有证据能证明你所言不虚?”
&esp;&esp;“没有,但小的认识你们府中的小厮张乔儿,他原是街头的混混原名叫狗赖子的,也不知行了什么狗屎运进了宁国公府里当差,这回的事情便是他主动来寻的我,说是府中的大夫人瞧六姑娘不顺眼,叫咱们兄弟捉去了过一夜就随意处置了,一旦事成便能打两千两银子,小的身上现在就有那一千两的订金呢!”
&esp;&esp;刀疤脸将胸口微微挺了挺示意银票在胸口里。
&esp;&esp;覃沛见了,伸手便往他衣襟里头一探,果然搜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来。
&esp;&esp;那银票簇新,保存良好,分明是方从银号里头兑出来不久,银号里的银票也是有编号的,这方兑出来的银票而且面额又巨大,只要拿去银号里一问,都不必多查的,恐怕就能直接问出来是谁兑的去。
&esp;&esp;“你说是府中的张乔儿寻的你,你可敢同那张乔儿对质!”
&esp;&esp;“自然是敢的。”
&esp;&esp;覃沛下意识的就是审案的一套流程要出来,却是叫上首的宁国公一口打断。
&esp;&esp;“行了!”
&esp;&esp;宁国公阴着脸,简直能滴出水来了,冷冷地看着下边跪着的刀疤脸,也看的覃沛不能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