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尤老爷准备挥起马鞭时,身后突然传来孩童的厉呵:“跪下!”
众人诧异回头,发现只见尤雨双臂环胸,下巴微抬,正挑着眉趾高气扬地盯着尤雾,嘴里还重复道:“没听见么?跪下受罚!”
尤雾恶狠狠地盯着尤雨,像是想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就连尤老爷也没弄懂他这是要哪一出,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尤雨却已抢先一步。
尤雨突然一脚踹翻身旁的矮凳,嚣张道:“看什么看?爹要罚你,你就得跪着受!
难不成你还想站着挨鞭子,显得自己多硬气?”
到底还是心疼小儿子,尤老爷并不打算让场面闹得如此难堪,他本想制止尤雨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哽住了——自己不久前也曾命令尤雨当众跪下。
尤雾的脸色就像是被人隔空扇了一巴掌。
可是,没有人再敢开口替他求情。
尤雾只能憋屈地跪下身子,身体剧烈颤抖着。
“啪!”
马鞭凌空而下,毫不留情地抽在尤雾手心,留下一道红痕。
相比于阿青遭受的那一鞭子,抽手心这样的责罚并不重。
“哇——!”
饶是如此,尤雾还是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不值钱似的往下掉。
容夫人心疼得肝肠寸断,却又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冲上来抱住尤雾,默默流泪。
是她大意了……
从前她太过依赖尤雨表现出的愚蠢,却忘了同样是孩子,尤雾的优势,又何尝不能成为尤雨的武器。
怀中的尤雾还在抽噎,容夫人机械地拍着他的背,心中却在飞速盘算,今日这步棋走得太急,反倒让尤雨钻了空子,她本该更谨慎些,不该让雾儿贸然开口……也该更狠些,确保那贱奴真的咽了气。
这边的尤雨还不忘补刀:“容姨,你昨日说要替我私底下打杀下人,以后可别这样了,”
他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态度极为嚣张,“毕竟,爹爹也不愿府中闹出人命的。”
“你……!”
容夫人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还要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嗯,雨儿说得是……容姨记下了。”
尤老爷若有所思地看了容夫人一眼,显然将尤雨的话听进了心里。
容夫人有些后怕地垂下眼帘,想要当做无事发生。
尤老爷:“看来,夫人也需要多在院子里静静心,这两个月就别出门了,多陪陪雾儿吧。”
“……是,老爷。”
容夫人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处理完这些破事,尤老爷眉头紧锁,疲惫地挥挥手,拂袖离去,“都散了吧!”
随着他的离开,人群渐渐散去,众人脸上各带着惊讶或意外的神色,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尤雨长舒一口气,这场闹剧总算告一段落。
掰扯了这半天,比前世给领导演讲PPT还累人,他心知肚明,尤老爷并非真心要主持公道,那点不轻不重的责罚不过是碍于颜面罢了,但他无所谓。
争吵固然麻烦,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必母子二人也会消停一阵子。
尤雨扬长而去,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