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江修夔岂能被一个声名“狼藉”
的皇子打动,闭门不见,令书童送他下山。
此时又有文宗的旨意到,命他速去江浙行省治水,迟了则以军法处置。
傅润凤眸半睐,打量江修夔建在松林中的院子,指着埋首吃草的蠢驴说:
“这头畜生烦借与我。”
青驴大口咀嚼鲜嫩的猪草,隔空与相貌昳丽不似凡人的少年望了一眼,尚不清楚它的命运。
傅润心情还算不错,将包袱挂在驴背上,手握半截竹枝往江南去了。
暗卫飞玄紧随其后,他才十岁,波斯儿肢体修长,穿上厚底的马靴,好歹像个半大的小童。
就这样,一主一仆一驴,赶在圣旨定死的期限前到了杭州。
当时元勉的从弟元鹏刚卸任南行台平章政事,由三名平章候选临时担任宰相之职。
这三名宰相有两名是太子傅瑛的人,尽管明白治水之所以落到二皇子身上是因为其余皇子不想要这份苦差,仍旧处处为难傅润,安排最差的官舍、最懒怠的监工以及捐官袭爵的子弟。
傅润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几次不爽后索性顺官员们的意思敷衍了事,有样学样装糊涂。
“殿下,浙江地势平缓,且与东海相接,雨势再大,少有冲垮堤坝的例子,倒是江苏……”
傅润轻笑,侧着脸好整以暇地等对方说完。
若他是皇帝,这帮蠢材一个不留,统统敲了。
“江苏与安徽颇受长江夏汛之苦,请殿下按这册子上的路线监修各县堤坝。”
傅润放下钓竿起身,懒洋洋地接过来,把册子翻得哗啦啦响,“嗯。
我明白了。”
他来江苏的第一站是苏州,时任苏州知州的江大客客气气招待了他,无功无过。
为免与同在江南的傅璨一行人碰面,第二站是无锡府的……金匮县。
傅润有心暗访,下了船,天色已晚,星垂四野,不见人家。
飞玄手忙脚乱把额前颈后的银发塞回兜帽中,“官人,今夜找哪家官舍住呢。”
波斯儿的脑子里只认得穿金戴银的是官人,黑黢黢麻衣短裤的是农民……一共就这两种人。
傅润沉吟不语,“先走着看吧。
等等,那里似乎有火光?”
飞玄引颈张望一番,“欸,真是!
官人,俺去打听打听。”
夜风和暖,露重月澄。
蹲在菜畦地里剪青菜的老汉缓缓抬头,皱着眉听飞玄那口奇奇怪怪的官话,“你说的是什么?”
傅润轻咳两声,拿过挂在篱笆上的破灯笼,“我们主仆从苏州来,太晚了,想借口热茶喝。”
老汉见到傅润,神色微醺,放下警惕请两人进来,嘀咕道:“热茶不知有没有。
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