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润慢吞吞爬起来,喘道:“外公家里可有焉耆绿盐?有个……有个朋友的弟弟指望它救命。”
姚述冷哼一声,“你先养病。
什么稀罕东西,要你偷了老赵的马跑这些路来换?”
傅润手握成拳,低声说:“不是偷,我留了字条的。”
“是是是,不是偷,”
姚丰钧指挥丫鬟搬火炉进来,“你才多大的小子,赵将军肯信你的欠条?”
姚述瞪看姚丰钧,“少逗你外甥,给老子滚出去各。
阿润,放心罢,那好马被你这小孩儿驱使几日,远比不得去一回西北碰见狗娘养的鞑靼人,现搁俺家马厩一日五顿的养着呐。”
傅润轻笑,眉眼散尽阴霾,“好。
那焉耆绿盐……外公有么?我要尽快送回去救人。”
姚述忧心忡忡地打量外孙纤细的手腕,不敢想这样瘦弱的小孩子怎么敢跑到山海关,“有!”
*
眼角有两点红痣的少年推开铜库门,收起钥匙好奇地盯着傅润的脸看。
这是他将来的主人。
傅润察觉其视线,跨过门槛,同样坦然地观察外祖养在身边的孤儿。
“你要什么,你自己挑罢,药材都在三楼,若够不着,叫文鸢替你取。
他会些功夫。”
姚述和姚丰钧站在一旁翻阅中秋收进送出的货物单子,偶尔交头接耳,不欲跟得太紧。
傅润拄杖独自往里走,仰望八角楼阁内堆得满满当当的珠宝金玉,再回望吓了一跳忘记收敛担忧之色的外祖和舅舅,忽然垂眸低低地笑,以至于大笑,神态慵懒,“诸位不必如此紧张。”
姚丰钧:“哦……哦。”
在官场摸爬滚打三十余年的姚述暗自心惊。
他在年幼的外孙的身上看见了当年殿试撑着下巴命他不必慌神的仁宗的影子。
如出一辙。
孙子果然更像爷爷啊。
嘶,有点不甘心是怎么回事。
……
焉耆绿盐呈颗粒状翠绿色,盛放于一方隔绝空气的紫金木盒中。
姚述辗转反侧思索两夜,留下尚在病中的傅润,让高文鸢先护送此物去京都赵将军府。
高文鸢神色一凛,毫不犹豫抱拳道:“四爷,俺弟弟烦您照看了。”
姚丰钧双手背于身后,应声:“去吧。
在京都万事谨慎。”
高文鸢再朝傅润叩拜,重重地磕头,“小子文鸢见过殿下。
从此听凭殿下驱使,愿殿下察之。”
……
傅润没能在山海关过重阳节。
收到赵斐之寄来的木头人,他想起什么,扶额失笑,一口饮尽热酒,摇摇晃晃离席告辞。
不知他真实身份的斡脱商人不住地挽留他,见实在留不住,拍拍胸脯豪爽地夸下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