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敛嵩从刚刚被雾离打断的地方继续往下说:“我很懊悔,我觉得她是因我而死,而且我之前说过她是个幸福的孩子,她本来会有很明媚的一生的。
所以我要弥补她。”
他终于切入了正题:“我那一阵完全
针线般地发光小线条汇聚着,水晶般地无规则且闪耀,联想到此,雾离竟有一瞬间猜测看上去如此像人为的事物也许是天然形成的,毕竟都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哪怕面前之景再荒谬,也并非大自然无法生成之物,也许在时间的沉积下,大自然将这一个世界的所有光芒聚集保存起来,竟生成了这等景物。
猜想归猜想,雾离也没有真的去询问阴暗沈瑜言求证,无论这片景系自然生成亦或是人为,都对他的计划没有半分的影响,他也便不必过度深究。
阴暗沈瑜言倒是能看穿雾离心中所想——这也不奇怪,无论哪个沈瑜言都在千万次的轮回中如此了解雾离,知晓雾离的各种未宣之于口的想法,因此自然也能看出雾离此刻的猜想,他晃了晃脑袋,笑眯眯地解释道:“一部分是天然的,但是后面进行了人为的改造,最终变成了这般模样。”
雾离礼貌地点了点头,对阴暗沈瑜言保持着一种略微有些疏远的客气态度,他点头表示感谢,敷衍般地道了句:“谢谢,我知道了。”
阴暗沈瑜言又猛地凑近,近到雾离都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冷冽的、独属于沈瑜言的气息。
雾离不动声色地后撤了两步,在心中暗暗吐槽,沈瑜言什么时候有这么爱贴近人的爱好和习惯,自己往日里竟未能意识到。
虽然沈瑜言的五官哪怕凑近看依旧精致地看不出一丝瑕疵,但总是猛地这么贴近,配上他身上毫不遮掩的侵略意味,还是令雾离心脏剧烈跳动了几拍。
雾离紊乱的心绪还在平复间,阴暗沈瑜言便又说起了话,他说话时也依旧和雾离保持着那个暧昧至极的距离:“所以为什么一直这么怕我呢,我说过我不会害你的呀,你不信吗?”
反应过来后的雾离向后撤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他终于挂起了格式化的笑容:“没有呀。”
阴暗沈瑜言知道,雾离在划清界限。
这种格式化的笑容是他在处理社交时不得不展现的一种状况,礼貌疏离且有分寸感。
他不愿雾离用这种态度对他,这显得他们好像陌生人,虽然他们的确本来就是陌生人,但沈瑜言依旧很不爽,明明他们相互间那么了解,为什么偏偏雾离对他爱搭不理。
其他人对他爱搭不理就算了,他对一般人的恶意早就习惯了,但偏偏雾离不一样,哪怕这个雾离不是属于他的雾离,他也不愿遭受对方如此冷漠、礼貌、疏离的对待,就好像他们是陌生人一般。
但按照他的秉性,哪怕是阴暗面,也不会选择咄咄逼人的紧追不舍,而是用某种细密的针线,一点点地将雾离网入他的罗网之中,用自己的温柔和体贴让雾离无法离开他。
因此,沈瑜言向后退了两步,同样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挂起一个疏离的笑,他笑得眉眼弯弯,侵略性被其悉数隐藏,一时间竟又有了几分温柔斯文的气质,但雾离能清晰地感觉到沈瑜言平淡表面下蕴含的汹涌情绪起伏,比起毫无保留展现自己侵略性的阴暗沈瑜言,带上伪装面具的他更加恐怖。
雾离依旧面无表情,沈瑜言儒雅地笑了笑,道:“我们继续向前吧,本体要走远了。”
二人便飘飘荡荡地跟了上去,雾离一开始小心翼翼地闪避空气中那些发亮的针线,但那些细线实在是过于小且多,纷乱地散在空中,他见沈瑜言没有闪避,便试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空气中的那些小细线。
冰凉沁骨的气息瞬间透过他的指尖向上传递,似乎某根冰凉至极的针尖沿着指尖刺入,随后消散,雾离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指,没有任何伤口,依旧完好无缺。
他沉吟片刻,又继续审视起自己的手指,确信的确什么也没发生后,便小心翼翼地又向前迈上几步,任凭那些丝线穿透他——并不是他莽撞,这些无规律分布的丝线实在是太多了,他先前小心翼翼地躲闪避开,已经严重影响他的前行速度了,抬头一看后,本体已经在他的几步开外,他没办法离本体太远,否则他的躯体会有撕裂般的疼痛,就好像巨力生生将他掰成两半,骨肉分离,肉体撕裂。
倘若整个路段一直时刻警惕着这些细小的高亮丝线,雾离必然会被本体甩开得愈发远,最终发生些许无法预料的恐怖事情不说,在昏暗的环境中,雾离需要全神贯注地凝视那些高亮光线,不多时眼睛便已经疲劳,酸涩且干,哪怕没有镜子,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眼中泛起血丝,有些发痒。
长期位于这种环境中高度用眼,雾离怀疑不多时他便会失明,至少在接下来的副本探索中,他的视力会得到很大程度的削弱,不利于接下来副本的探寻,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也分外恼人。
第202章
只不过,他也如同一个被诅咒的巫毒娃娃般,身上扎满了银针,但好在并不是针扎似的疼痛和撕裂,反而更像某种冰凉的流动灵体横贯他的躯体。
雾离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联想到提线木偶,同样是四肢被钉入钉子,被丝线所牵连着,冰凉的丝线如同深入他的大脑般,下一步是否连他的思想都无法自主,自己彻彻底底地成为阴暗沈瑜言的傀儡?
如果再往黑暗处揣测,甚至连往这里走都是阴暗沈瑜言刻意引导的,阴暗沈瑜言欺负他人生地不熟的,刻意想让他留下,变成一具没有思想和灵魂的傀儡。
理智这么告诉雾离,感情却又纠缠拉扯着不愿相信,雾离始终认为,无论沈瑜言的阴暗面有多么糟糕,都不会做出这种伤害他的事。
对方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留下,但不会剥夺他的思想、也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方法限制他的行动。
一个完美无瑕的傀儡,一举一动都被丝线所牵连控制着,没有思想、也无法操控自己的任何行动。
那太可怕了。
雾离可以忍受钻心的痛楚——那些痛楚能时刻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但他不愿成为任何人的傀儡,任何人都不行,他不愿失去思想、失去自由。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