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镝菲的神色有微妙的转变,她认真地看着言真的脸,英俊锋利的眉目,终于流露一丝探究。
言真任由她参观,良久,才听见卢镝菲笑了一声:“怎么把自己说得这样惨。”
“我不会让你当牺牲品。”
她放柔了语气,很诚恳地说。
“装傻充愣没用,”
言真平静说,并不吃这套,“我们来谈个价吧。”
“你先说一下你们这次合作的诚意吧,”
她将MacBook合上,轻轻推回卢镝菲,“从现在开始你最好认真斟酌和我说的每一句话。”
语气不是玩笑,而是警告。
卢镝菲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
彻底挑开了话题,言真如今就像手拿炸弹开关的疯子,一无所有,又苍白平静,随时可以按动按钮,让她们同归于尽。
因此,卢镝菲终于也收敛了神色:“首先,我认为,我们之间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要让柏家清盘,永无翻身之日,只不过是你要人心公道。”
她笑:“我的老板要价钱公道。”
“其次,我们互不可缺,把柏家的丑闻推到公众面前引爆,需要你的支持,而你想要曝光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一定知道舆论背后资本运作的逻辑。”
“你会需要同等水平的助力的。”
“同等水平的助力是什么?”
“在我们能力范围内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卢镝菲说,用重音强调,“一切。”
言真笑了。
“你再打开电脑看看吧。”
她说,卢镝菲闻言低头,重新打开电脑。
言真提前列好的计划清单已经静静躺在她的对话框里,卢镝菲迅速扫了一眼,也笑起来:
“你开价比我想象中低。”
“价格公道,经济实惠,”
言真用没有感情的语气开玩笑,“喜欢您来。”
毕竟这句话也不是全然的玩笑,反正她一直都在出卖自己。
曾经出卖身体和尊严,如今出卖名誉与隐私,像同魔鬼做交易,签字画押,从此允许过去十年自己全部的伤痛、羞耻和时刻隐隐作痛的自尊,都陈列在大众面前。
也允许大众观赏她一刀一刀割下自己的肉,呈上餐桌,自此任由取乐享用。
——但是没关系,想要出卖灵魂,也要找一个出得起价格的人。
言真面色无波无澜,很坦然地坐在卢镝菲面前,甚至有一种平静的疯狂。
哪怕如此她的姿态也是放松的,卢镝菲的目光扫过她脖颈、脊背乃至自然垂落的指尖,没有找到半点紧绷的痕迹。
好像自己也不过是她随手的一步闲棋而已。
这感觉真叫人不愉快,卢镝菲低头,掸了掸指尖不存在的灰尘,突然问:“你计划在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可以吗,我还要去一趟日本,”
言真答,并不回避,“和柏溪雪。
“
“哦,”
卢镝菲感叹,“能和仇人的女儿睡这么久,还说你是忍辱负重,还是——”
菩萨心肠?
最后四个字她没能说出口,因为言真已经抬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