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露忽然抬起头。
但是很快,她又重新低下头:“当年言妍陪我参加过一个酒局……是同学介绍的。”
“当年我们学院,有些人常常会有这样所谓的“门路”
流通……其实就是有钱人喝酒,找些艺术院校的漂亮学生作陪。”
“这事情有人看不起,但也有很多人眼热。
学院时不时就有八卦流传,说年级里又有谁谁,傍上哪位富家子弟,被点名去演主角。”
“但当年我想去那个酒会,真的、真的没那么大的野心……”
“我只是想买一个el的包……”
楚露紧紧地抓住了手袋,她现在的包,当然比当年那个基础款的小香昂贵多了,但当初的她并不懂这个,是觉得身边太多家境富裕的同学,人人都一身奢侈品,聊天时总聊些她插不进嘴的东西。
她在学校有些抬不起头来,因此,也想买个包傍身。
“刚好那天就有个同学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说那个局里有真正的公子哥,为人大方、出手阔绰,听说铺天盖地都是粉红票子,随便捡捡就够捞回出场费。”
“而且好多人一起去,黑灯瞎火、浑水摸鱼的——同学说,大不了就中途趁着人多偷溜呗!”
“我被说服了,但还是有些害怕,于是央求言妍陪我去,想着两个人的话,多少也有些照应吧……”
“但结果却是言妍被他们看上了。”
晕眩一般,楚露闭上眼睛,声音沉入回忆:“……那天事情很乱,所有人都酒喝多了,有人趁乱做了动手动脚的事情,言妍很生气,和对方推搡了起来,大吵一架,甚至扬言曝光。”
“然后她得罪了做庄的人。”
“那个人就是柏行渊,”
言真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炯炯,直逼楚露,“我说得对么?”
暗绿色的绸缎被言真抓出了褶皱,她绝望地想——这些话听起来何其熟悉?
酒色财气,漫天飞舞的粉红票子,红的白的酒。
柏溪雪当年的这套,原来是跟她哥学的吗?
原来当年折辱过她的这一切,也同样折辱过言妍吗?
言真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她几乎是调动了自己此生所有克制力,才重新将自己套进那个记者的壳子里。
“但你说的都没有证据。”
她颤声说,谁知道她这一刻有多害怕看见证据?
然而,楚露却低声说:“我有。”
她从手袋中掏出一个mini版的平板,已经是苹果很老的型号了。
言真默不作声,看着她用手势密码解锁,然后点进电子邮箱,递到言真面前。
是她和言妍的聊天记录。
当年,楚露应该是在删除聊天之前,将所有信息都录屏保存,发送给了自己新注册的邮箱小号。
不得不承认她很聪明。
邮箱存档的方式,保留了验证真实性的时间戳。
言真指尖颤抖,悬停在已经微微发黄的屏幕上——那正是言妍自杀的那一年。
聊天记录应当是真的,因为言真看过妹妹的手机。
但是,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是一些楚露和言妍聊天,关心她情况的内容。
并不能在其中看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概是猜到了言真的想法,楚露默不作声地,用手示意她再往下滑。
邮件时间又往后跳跃了一些日子,终于,某一封邮件,楚露没有上传聊天记录,只传了一个附件。
言真用颤抖的手指点开——果然是那个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