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封不平试探地叫:“莫妮卡?莫妮卡?”
没有回音。
封不平心中的不祥之感霎时间风起云涌起来。他三窜两跳绕过操作台,一把把莫妮卡抄起来摁在椅子上,抬手就是两个耳光。莫妮卡的脑袋随着封不平的大巴掌左右晃了两晃,又耷拉下来。
想起刚才莫妮卡那真真假假的几句话,想起这个女人身后可能存在的那些强大的力量,封不平两手一个劲儿地哆嗦。“莫妮卡?你别逗我啊莫妮卡?”声音抖抖的,竟像是在哀求。
眼前的美女却一点不买账,依旧垂着头一动不动。
封不平疯狂了。
掐虎口,按人中……只要是能想起的招数,不管有用没用,封不平都使出来了。可是莫妮卡任他怎么折腾,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不能说没一点反应。
在封不平锲而不舍的折腾下,莫妮卡的眼睛神奇地睁开了—木然地盯着封不平,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木然地盯着封不平身后不知在何处的缥缈虚空。
“奶奶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封不平不由自主地想起市面上那些盗墓小说里的情节,身上一阵阵地冒白毛汗。他扭脸痛苦地一咧嘴,伸手想去捂住莫妮卡那双疹人的眼睛。可是哆嗦着的手一点不听使,竟然碰到了莫妮卡高耸的胸脯,一种奇异的感觉瞬间从指尖传了过来,他浑身一抖,差点坐在地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封不平定定心神,悲壮之气在胸中油然而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捏住莫妮卡的鼻子,顺便半只手掌挡住了那双眼,一手捏开牙关,仰天长叹一声:
“老子今天就舍身取义了罢—”
说完,长吸一口气,双眼一闭,大义凛然地俯下身去……
“好你个畜生!”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低分贝炸雷,紧接着封不平脖子一紧,上半身硬生生被人拎着抻直了。
“封不平啊封不平!打小儿我们一起长大,我还一直觉得你除了会偷懒耍赖还没啥大毛病,没想到当了老板长本事了啊你,敢开黑店玩女人了?!”一向慢声细语的夏有米头一回这么连珠炮似的吼,拎着一百多斤居然还一点嗑拌都没打,真不愧是干惯了体力活的。
封不平憋得满脸通红,艰难地拧过身来,两手一个劲儿地胡乱比划,指指自己,指指莫妮卡,嘴里呜哩哇啦乱吼一通,连自己也没听明白说了些什么,倒喷了夏有米满脸唾沫星子。
夏有米嫌恶地把他扔到一边。封不平歪在操作台上,捂着脖子连咳带喘:“她……咳咳……死了,我咳咳……救……”
“死了?!”夏有米一声惊呼,“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封不平好不容易把气理顺了:“我哪儿知道啊。正说话呢,咣当,就栽这儿了……”
夏有米半信半疑,一步抢到莫妮卡跟前,伸手探鼻息,脸色不由得一变,又拽起一条胳膊,神情肃穆地用手指头在她手腕上摸索。
“死了!真死了……我的个亲娘哎老封,你搞出人命来啦……”
看他煞有介事地摸脉,封不平的心里本来还生出一线希望,没想到竟然等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都垮了下去。
“我说老封,这大小是条性命,你得报警啊!”
“报警?说说容易,可人一直就坐在我面前,眼睁睁地看着死的,你给我一百张嘴,我也说不清楚啊……”
“那你还想怎么着?在这儿干耗着,到时候连我都说不清楚了。保不齐你就是一主犯,我就是那同谋。听哥哥一句,赶紧报警,咱俩在这儿保护现场。要相信政府,相信人民警察!”
“切。如果不是那些官老爷净打白条,我这天人一好好一个饭店怎么会到这步田地……”
夏有米来气了:“你这王八蛋脑子里进水啦?官老爷给你打白条,你就能给人一花枝招展的性命打白条啦?只要你现在把钱结了,我立马拍拍屁股走人,随便你怎么收拾这烂摊子!”
郁闷,惊恐,沮丧……这大半天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互相交织,把封不平的脑子搅成了一坨烂浆糊,不知怎的就生成一股邪火,他“腾”地站起来:“还说呢!她是吃了你做的菜才成这样的!”
夏有米一愣:“你怎么个意思?”
“怎么个意思?厨房里就你一个人,谁知道你往菜里放了啥玩意儿!”
“你他娘的诬赖好人!”夏有米莫名其妙地被扣了一屎盆子,立马急眼了,“老子可是两手空空被你拽进厨房的,菜里有啥玩意儿还不都是你的?再说每样菜我都尝过了,怎么我就没事?!”
“你当我傻啊?你说你尝过了就真的尝过啦?”看夏有米赤急白脸地直蹦,沮丧的封不平竟有了一分邪恶的快感。
“去你娘……”粗口刚爆出一半,夏有米突然一呆,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地说:“刚才……好像真有个没尝过。”
封不平的眼前突然跳出来一根救命稻草,“哪个?”
“就那啥啥萝卜王。”说着,夏有米伸手在操作台上扒拉出一个瓶子来,“端给她的时候,就加了点这个味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