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暗中拉了拉小柯的衣袖,小柯想起来之前小梅的教诲,挺直了腰板,恭恭敬敬地说:“叔……叔……叔叔好。”
简短三个字,小柯说得出了一层汗,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吞了。结巴的人有个通病,不能紧张,越紧张越磕巴,越磕巴越紧张,可怕的循环。
“你这辆车是跟朋友借的!”
小柯一惊,这是老梅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要命的是,他对了!
“这身西装也是!这双皮鞋是自己的,鳄鱼的,不过,穿了还不到三天,新买的?”
小柯眼睛都要直了,老梅问了他问题,可他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该死的,他又对了!
老梅把小柯惊骇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冷冷一笑:“你兜里那五千块钱早上刚在提款机提的吧?”
小柯下意识地捂紧了鼓鼓囊囊的衣兜。
老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想请我吃饭可以,非得在天人一那么高档的地方?在酒吧唱歌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年纪轻轻,这么虚荣!”
一直没做声的小梅看不下去了,一拉老梅的手,嗔怪地摇了摇:“爸!”
老梅甩脱她,走到车子跟前仔细地观察。
小柯低下头悄声问:“你爸怎么跟审审审审犯人一样?太太太太太可怕了。”
“干了一辈子刑警,职业病。他还没送你见面礼呢。”小梅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的骄傲。
“嗯?”
老梅拖着那条瘸腿又晃悠了回来,停在小柯面前,小柯惊讶地发现,老梅居然在对他微笑。
老梅微笑着朝小柯伸出右手:“来,剪刀石头布!”“啊?”
小梅无奈地叹口气:“见面礼来了。”说着拍拍小柯的背,“让你见识见识我老爸强大的心理攻势。”
“无论多么穷凶极恶的罪犯,在我面前只有崩溃。年轻人,你可怜的小脑袋瓜里不管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看穿!”老梅依然面带微笑,小柯却觉得如堕冰窖,打心眼儿里冒寒气。
老梅伸出的右手在小柯面前坚定地挥了挥,小柯也只得颤抖着伸出右手。“看着我的眼睛,你任意出拳,我都能赢你!”
小柯原本还想低下头,避开老梅凌厉的目光,听了这话,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看着老梅的眼睛。
老梅嘴里喊道:“剪刀石头布!”
小柯机械地出拳,剪刀。老梅,石头。老梅再喊:“剪刀石头布!”
小柯出拳,布。老梅,剪刀。“剪刀石头布!”
小柯绝望地出了石头。老梅五指大张,布。
小柯完全懵了,不可能,他一直催眠自己这是概率问题,和心理没关系,但自己真的就拳拳皆输,这到底是个怎么样可怕的老头儿!
老梅突然大笑起来,把小柯吓得一哆嗦,他茫然地看着老梅,又求助地看向小梅,发现小梅也朝他惊讶地摇了摇头。
老梅笑得突然,停也得突然,只听他咬牙吐出一句话来:“蠢成这样,还想娶我女儿。”说完转身就朝车子走去。
小柯诧异地看着小梅,他不懂,刚才老头儿把他贬损得一钱不值,但看样子,似乎还是愿意一起去吃饭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梅低声说:“别招他,老头儿今天刚办了退休手续,正别扭呢。”
小柯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小声地埋怨:“你不早早早跟我说。”
小梅歉意地拉拉他的手,小柯赶紧握住,轻轻一笑,表示自己并不真的介意。两人朝车子走去,赫然发现老梅已经坐上车,正严肃地看着他俩,吓得两人赶紧松开手,迅速上了车。
发动了车子,小柯讨好地转头对老梅说:“叔……叔……叔叔,您坐稳、稳、稳、稳、稳了。”
老梅皱着眉,问小梅:“这话都说不利索,他还唱歌?”
小柯赶紧赔笑:“说话不行,我唱歌很很很很很很很……流利。”老梅摇着头,无奈地靠在车椅上,仰天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