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先生一听,就说:“我能否见一下你们的总裁?”
这一下,我和王大哥面面相觑。完了!要穿帮了,要前功尽弃了。
我喝了口咖啡,掩饰住心虚,镇静了一下,就不动声色地对王大哥说:
“跟他说,我是总裁。”
王大哥犹豫了一下,他低声对辛先生说了几句什么,辛一愣,然后就笑容满面,客气地和我点头,再点头,站起来,握手说:
“好吧,你们尽快回去准备个合同,希望合作愉快。”
出门后,我奇怪地问:“你和他说什么了?”王大哥说:“我就说你是总裁,他说他挺荣幸,居然和总裁在谈判。他以为你是有几百号员工的大公司,你真是抬举他了。”
我赌赢了!我长出了口气。
那十多期报纸广告结束后,辛先生说比他想象的效果好,价格也便宜。我心里窃笑:有女总裁给你撑腰,你当然拣大便宜了。
他一再感谢,还把他新生女儿的照片拿给我们看,希望和我们做个朋友。
业务结束后,我封了2000块钱的红包送给王大哥,他说什么也不收,还感慨地说:“你做业务也不容易,你的胆量更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心里一阵感叹,在人困难时出手帮人家一把,真是终生难忘。
从那时起,我就再没有不敢进的门,一旦望着哪座冒着金光的衙门,我就想,500强我都搞的定,看你还能强到哪里去?
14、被骗了,赔不起!
为了多些挣钱,我不再是那个爱写点小文章的淑女母亲,我给客户做礼品,印布幅,卖黑陶,甚至拿起铆钉枪,跟雇来的铁匠学做灯箱。我学会跟刻美术字的老板讨价还价,学会客户给价太低,就用廉价的代用品以次充好,我学着做个奸商,但我几个月后还是痛跌一跤。
那年夏天出奇的热,为迎接啤酒节,我为一家啤酒厂印200米横幅的时候,看到一本广告杂志上登的充气模型广告,我说服客户:如果在会场上竖起几个三层楼那么高的巨无霸充气啤酒瓶,一定轰动,电视台要对啤酒节进行报道,这不是免费广告吗?那时30秒广告3000多元,客户敲了敲计算器,心动了,与我签了合同,但说好货到付款。
我按广告杂志上登的广告给汽模厂打去电话,对方出奇地热情。事不宜迟,我当天就订了去武汉的火车票,为了安全,我咬咬牙坐了卧铺。
在蒸笼一样的车厢里,我见到了一对书商夫妇,这一对暴发户,男的脖子上挂着比狗链子还粗的金项链,并且还摘下来让我掂掂份量。太太就吃一根火腿肠咬一口说不好嗖地从车窗扔出去了,一会又扔出去一盒冰淇凌,走一路扔一路,这让我明白了“三年可造个暴发户,三辈子造不出个贵族来”的道理。
在晃晃荡荡的车厢里闭着眼,我觉得我变成了一个闯荡江湖的女侠。人真是奇怪,一年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我会有这样的生活。
到了武汉,我几乎窒息,宾馆的铝窗烫手,服务员说没有热水,可拧开水龙头,水是温的。
第二天,被汽模厂厂长带着坐小巴接到了近郊的县城,那个绝对商人的老板把我拉到工厂后我就傻了眼,十几个当地妇女坐在露着天的所谓车间里。我问他你怎么做,他说你放心,只要给我个酒瓶子,包你满意。我说我看看你的办公室,他带我上二楼去看营业执照,还给我图章看,我半信半疑地跟他签了个简单的合同,他说你就等好吧,三天后交货,但是你得先把汇票给我。
那三天真是难熬,站在小县城里看那些摩的来回地窜,看小贩光着膀子伸着黑手指甲在卖热干面,晚上还有不知是真公安还是假公安来查身份证,并装模作样地向窗外张望,看是否有人跳窗而去。
看着服务员躲躲闪闪的目光,我猜他们把我当成了跑单帮的野鸡。
空调一到晚上就间歇性地停电,我热得睡不着,我想妮妮,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离开她这么久,她现在睡觉了吗?姥姥给她盖好毛巾被没有,可别凉着肚子?我用磁卡打电话,一会儿就打完一张,妮妮在电话里“咿咿呀呀”说着只有我才能听懂的话。一个1岁半多点的孩子,怎么能体会人世的辛苦和炎凉?
从那时起,我懂得给她买一切新鲜的玩意,多贵都舍得。我想这种补偿心理未必是好事,但我摆脱不了。
三天到了,那老板说做不出来了,因为下雨,我不明白下雨与做汽模的关系,他说漆不好干。又过了一天,我终于忍不住租了辆摩的很艰难地找到厂里。天哪,这是多么原始的工艺,几个妇女在那里按照九宫格放样,早知是这样做出来的,我何必万水千山赶到这个地方,没办法,汇票付给人家了,我没有任何可拿住人家的把柄。
青岛的客户来电话催了,眼看着啤酒节一天天地逼来,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两个大巨无霸充气酒瓶被塞进一个大皮箱里,我登上了回来的飞机,那时绝对时间就是金钱。
“这就是你们做的?”在客户工厂院子里充起气来的时候,那经营部部长像训孙子一样呵斥我:
“这些东西拿出去丢我的人,砸我的牌子,我不能收,你们公司就做这样的活?以后还怎么干?”他说完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