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为了一句生日快乐做出这么傻的事。
纪曈以为他说完那句“是我自己想见他”,就会迎来新一轮狂风暴雨,但没有,宋枕书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挑眉笑了笑。
“舅舅?”纪曈轻轻喊了一声。
“行了,睡一会,等下中午人多没精神不好看,”宋枕书越过他肩头把自己手机拿出来,“你外婆给你挑了新衣服,墨竹刺绣的一套,睡醒让人给你拿。”
宋枕书打了个哈欠,他也起了个大早去拿的酒,也困,懒洋洋扔下一句“老实睡觉”,离开纪曈的卧室。
纪曈有种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虚无感。
主卧只剩自己一个,纪曈也懒得去想小舅舅是怎么发现他偷溜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补觉。
二十分钟过去,纪曈精神地睁开眼。
没睡着。
他正打算下楼晃晃,手机震了一声。
纪曈闭眼前,把微信各个常聊的群设置了免打扰。
不是群消息,只能是私发。
纪曈还以为是爷爷奶奶,一点开——
【被监护人:什么时候走的?】
纪曈彻底醒神。
【JT:6点的闹钟,6点十四起的。】
【JT:你有没有被我吵到?】
【被监护人:没。】
纪曈难得见顾临睡这么沉,以往他和顾临一起睡时,都是顾临先醒,偶尔他先睁眼,稍一动,顾临也会被扰到。
纪曈还记得有一次,应该是元旦前的一个周末,因为主卧床单被他倒了一杯水,只能去客卧和顾临挤。
那天白天刚和李原他们吃了顿火锅,他睡前又馋嘴,靠着冰箱把剩下的半盒小龙虾和一点凉卤解决干净,因为吃得咸,凌晨3点多醒来找水喝。
纪曈知道顾临睡眠质量不好,他动作很轻,就怕惊到他,甚至都没穿拖鞋,光脚踩着毯子出的卧室,然后在客厅茶几上拿了一瓶水,喝了两口,再悄摸回去。
前前后后就那么两分钟,一打开门,却看到顾临单手撑着床,微微后仰,在床上坐着。
屋内没开灯,客厅大灯也关着,只有监控下方两盏壁灯打着点光,勉强照着纪曈脚下的路。
屋内很暗,其实是看不到什么的,可纪曈不知怎的,就是看清了顾临的神情。
一种纪曈形容不出来的神情。
让他觉得顾临那时候是空的,就像自己将自己消化干净的那种空。
但又不陌生,好像在哪里见过。
纪曈站在门口想了许久,想起来了——
他做噩梦,梦到顾临临挨打,给顾临留了纸条说要去平安公园那天,顾临从公寓追出来,用手挡住下行电梯问他“去哪”那天,也是这样的神情。
想到这里,纪曈关门快步走回去,坐在床上捞过顾临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问他:“做噩梦了?”
顾临沉默不语,隔了不知道一分钟还是两分钟,才应了一声“嗯”。
也是那天,纪曈确认一件事,顾临睡眠质量真是差到令人发指。
“什么时候多的毛病?”纪曈问他,抬手帮他拍背时,又说,“还好高中不这样。”
高中还是四人寝,高三上学期各大高校自主招生最忙那几个月,李原因为压力大,一晚上要跑好几次厕所,去看了中医说是肾气不足。
如果放在现在,顾临一晚上都不用睡了。
那晚之后,第二天,纪曈下单闪送了一盏小蘑菇灯,安在了顾临床头。
纪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敲字。
【JT:怎么不问我为什么6点醒了,6点十四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