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份合同。
合同最上面写着《房屋买卖》几个字,纪曈又愣了下,再往下看房屋具体情况,写着半岛公寓。
“你把公寓买下来了?”纪曈转头去看顾临。
“嗯,还在走流程。”
纪曈怔忪许久:“为什么买下来?”
顾临说:“东西这么多,退租怎么搬。”
纪曈手指往回蜷了下。
东西这么多,退租怎么搬……
这话不是顾临说的,是他说的。
纪曈也忘了究竟是哪一天,只记得当时他在组装一盏新买的日落吊灯,装着装着,就随口说了一句:“东西这么多,等退租了怎么搬。”
当时顾临也好似随口地回了句:“那就不搬。”
纪曈回了什么,其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因为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没曾想,真的有不需要搬的一天。
这自然不是纪曈收到的最贵的礼物,只是一套公寓,但却是不用收进自己收藏屋的,就伫立在这,时时都能回来的礼物。
有顾临在里头的礼物。
纪曈把房屋合同重新塞回密封袋,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那以后我就是房东了。”纪曈说。
顾临:“是的,房东先生。”
纪曈把合同放回原处,一转头,顾临单手撑在床上,正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夜灯还开着,在顾临眼底和高挺的鼻梁上打落一大片阴影。
两人安静对视着,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交缠在一起。
纪曈眼底从微微湿润到一点一点红透,衣摆被撩起的瞬间,两人动作同时停住。
比以往都要汹涌的潮气席卷。
顾临呼吸很重,打在纪曈下巴上,纪曈很轻地抖了下。
顾临阖上眼,将胸腔里的潮气挤干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抬手,纪曈怎么被掀起的衣摆,就怎么被盖上。
顾临撑着床起身。
还没下床,袖口被纪曈拉住:“…去哪。”
顾临言简意赅:“浴室。”
纪曈没松手,就这么攥着。
他沉默良久,最终软着腿从床上爬起来,侧过身,拉开床头柜抽屉,深吸一口气,一把抓过那些乱七八糟从超市买的东西,“啪”地一下,拍在床头柜上。
动作太大,连床头柜上的香薰都晃了下。
纪曈紧闭着双眼,如就义般往后倒在枕头上,手朝两侧一摊,视死如归说出三个字——
“来、来吧。”
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