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已经被逼到绝路上的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敢把王二爷的脸面,就这么泼在地上。
阿香平静地将空碗放回桌上。
这就是她的回答。
“好!好得很!”刘管家气急败坏,“范香,你给老子记着!你今天的骨头有多硬,明天我们二爷,就能让你跪得有多贱!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
说完,他狠狠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阿香赶忙跟上前,又把门迅速关好。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里屋。
刚才,一定是夏雨!
是他的信号!是他给了自己最后一丝勇气!
她蹲在躺椅边,声音里满是寻求支持的急切和期待:“你醒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刚才……差点就……”
她想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刚才差点就犯了傻?是不是也替我捏了一把汗?
她渴望得到一句安慰,哪怕一句“还好你没有”,来证明她刚才的选择,是正确的,是被认同的。
然而,他连这点可怜的施舍,都不肯给。
夏雨扯动嘴角,脸上浮现出一个极尽嘲讽的笑容。
“不。我只是后悔……刚刚没能再多用点力气。那枚铁蒺藜,本来是想打烂你的手。可惜,手不听使唤,打歪了。”
什么?
会不会是,刚才太紧张,听错了……?
她看着他,那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却像两汪封冻的深潭,里面没有一丝往日的戏谑和暖意,只有刺骨的失望和……厌恶。
“怎么?心虚了?”夏雨的语气愈发刻薄,“动摇了?是不是觉得王二爷的条件很诱人?米粮,郎中,安全……用那帮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渔民的死活,换你的荣华富贵。这笔买卖……你是不是觉得,很划算?”
他刻意不提自己和阿尘的命。
“我……不是……”阿香想要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她犹豫了。
但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而是她怕,她怕他们两个,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儿!
可这番挣扎,这番担忧,在他冰冷的语言下,被扭曲成了最卑劣的、自私的背叛。
她的沉默,成了最好的铁证。
夏雨发出了一声满是鄙夷的冷笑。
他缓缓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你今天敢犹豫着去端那碗鸡汤,明天,就敢在我们的药里下毒,好拿去跟你的新主子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