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怕疼吗?
这他妈是不怕疼吗?
邵闻霄有无数次想要将庄继从床上叫醒,有无数次想要去按挂在墙上的呼叫铃,有无数次想要掐住他的脖子问他是不是疯了。
可他看到的这所有一切都只是时光回溯。
邵闻霄什么事都做不了。
在昏迷的第二十七个小时,庄继曾在大汗淋漓中恢复过一次清醒。当时他先是“嘶”了一声,然后有些艰难和迷惘地望向四周,像是在回忆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重症监护室的原因。
哪怕邵闻霄清楚知道庄继根本看不到他,还是第一时间坐直了拧眉问他:“疼不疼?怎么样?”
然而邵闻霄万万没想到的是,受麻药影响,整个人仍然处于混沌当中,反应远没有平时快的庄继竟然愣了愣,然后缓慢将原本没有焦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你……”庄继的声音很哑,他说:“原来在麻醉苏醒期会出现幻觉是真的啊。”
邵闻霄也狠狠怔住。
“三个月没见了。”庄继躺在床上弯了弯眼睛,“邵闻霄,你好像比我印象中更英俊了,一看到就心跳加速。”
“……”
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邵闻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懒得理会庄继的玩笑和调戏,他只是用力地,用力地握着庄继的手,再一次沉声问他疼不疼,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庄继却不回答他。
他好像将邵闻霄当成了某种随时可能消失的幻觉,不想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完全不重要的话题上。
明明体温高得吓人,眼皮也重得抬不起来,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信息素失衡带来的极度痛苦和难受的状态当中,但庄继却始终望着邵闻霄,用很轻的声音说:“看这个样子手术应该是成功了。”
“你说……你会不会喜欢我啊。”
在莫衡面前永远都表现得非常平静和随意的庄继在四下无人的时候,面对自己麻醉过后出现的幻觉,终于流露出一点难以言喻的忐忑与不安。
因为哪怕庄继植入了Omega腺体,也无法确定邵闻霄的喜好,更无法左右邵闻霄的选择。
所有主动权都掌握在邵闻霄手中。
因此,有那么一瞬间,邵闻霄真的很想问他,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就敢给自己植入Omega腺体,冒这么大的风险,就不怕最后徒劳无功吗?
然而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喉咙被堵住,有很多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办法质问庄继,更没办法向面前躺在病床上的庄继剧透他们之间的现在和未来。
反复尝试了几次,邵闻霄意识到——他好像只能顺着庄继的话,说一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回答。
于是,邵闻霄沉默片刻,用同样有些低哑的声音明知故问:“……你准备怎么做?”怎么让我喜欢让你。
庄继似乎是想了一会儿。
也有可能是麻药的作用还没过去,他看起来很困,很累,很想闭上眼睛再次睡过去,但他勉强支撑着精神,眨了眨眼,很缓慢地跟邵闻霄讲了自己的计划,包括时间、地点和场合。
“那个身份看不出来任何破绽,履历完美,背景简单,但我其实到现在还是不确定该怎么做。”
“因为你的喜好实在太难猜了,整个华夏联盟应该都没几个人能够确定,”庄继跟邵闻霄对视了一会儿,有些苦恼地闭了闭眼,好像又变成自言自语:“……是要当众勾引你吗?”
邵闻霄没忍住偏过头去笑了一声。
他静了片刻,然后叫庄继的名字。
庄继便又睁开眼,用那双很黑,很纯粹,但有些无法对焦的眼神望向他。
“事实上你应该什么都不用做。”邵闻霄深吸口气:“你只需要在Q大主席台上向我走来。”
“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一定会望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