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寒意瞬间将他钉在原地。
马修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聚光灯下,注射器都突然变成了烧红的烙铁。但在这恐惧和羞耻的夹击中,杀意更盛。
他扬起手刺去,任映真侧了下头,以一个堪称悠闲的弧度避开了他的针尖,只差半寸。
那带着同归于尽意味的攻击落空,巨大的惯性让马修整个上半身猛地向前扑去。
坐在床边的人抬起裙摆,不偏不倚地踩中了他握着注射器的那只手腕。
剧痛下,他才注意到对方根本没换衣服,刚才的声响八成也是故意弄出来迷惑他的。酒红裙摆下藏着一双黑色的平底短靴,它们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但鞋跟和鞋尖却包着一层边缘锋利的金属。
他发出了一声惨叫。
但任映真只是歪了下头,仿佛刚刚踩中的不是活人的手腕而是、反正是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物品,缓慢地开始碾动。
鞋底金属边缘和人类皮肤摩擦的声音清晰刺耳,他腕骨嘎吱作响。
他的惨叫声拔高,剧痛让他手指痉挛,再也握不住东西,注射器从他手中掉在地毯上。
任映真微微俯身,于是另一只靴子也踩上他肩膀,鞋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颈侧,仿佛将他当成一个临时的脚凳,垂眸盯着他微笑:“说说看,你也想怎么杀了我?”
巨大的压力让马修胸腔剧痛,他被迫仰起头对上对方的眼睛。
“针,针剂……”他声音嘶哑道:“呃、强效麻痹剂,趁你睡着的时候扎颈动脉或者大腿血管,快速推药……放血献祭,我想记录你的反应……”
他控制不住那种病态的兴奋:“你会瞬间瘫软,意识清醒,但全身一块肌肉都动不了。然后、我可以慢慢看你……”
“……”任映真似乎在思考,还觉得他无聊:“就只是这样吗?”
马修以为他在质疑自己计划的可行性,或嘲笑他的天真。但接下来小说家说的内容倏然劈开他混乱的意识。
“你的方法还有优化的空间。”任映真语带挑剔:“不过、核心想法尚可。我勉强满意。”
马修猛地瞪大眼睛。他说满意?!
巨大的错愕压过了剧痛和恐惧。
但任映真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惜,名额有限。我已经答应本杰明先生了。”
“答应……?答应什么?”
任映真没有回答,只是稍微倾身,离马修更近了一点。
他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猛地顿悟了对方的暗示。
资源是有限的,完美的献祭对象只有一个。
本杰明·罗西是竞争者,占据了优先权,获得了许可。
即使我的方案更令任满意……但是承诺在先。
“如果我杀了他呢?换我行不行?”马修问:“你会允许我……”
痛感让他的声音无比嘶哑,但他眼中开始燃烧一种近乎癫狂的,被支配的光芒:“如果我清除掉这个障碍,你会允许我完成我的研究吗?”
“你会允许我杀了你吗?用我的方式?”
任映真还是没回答,那双眼睛里好像不会产生情绪,只会留下一片纯粹冰冷的黑暗。但现在在马修被竞争逻辑支配的感知里,他认为这是默认。
他在痛苦和渴望的煎熬之下,用没有被踩住的那只手去触碰对方踩在自己咽喉附近的靴尖,仿佛祈求一个契约的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