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终于反应过来虞青砚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刚才一直忍着没打断你,”虞青砚盯着戚许的眼睛,逐渐收起嘴角,“但你是不是忘了,我比你多吃了十二年的饭,你认为我连喜欢跟迁就这两种感情都分不清吗?”
很难描述这一刻的感觉,戚许怔怔望向虞青砚。
可还没来得及张口,虞青砚也根本没给他机会,兀自说了下去:“确实,在发现你偷亲我手背之前,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意识到你有可能喜欢我之后,我认认真真思考过我们之间的可能。”
“只不过那时候你太小了,才十七岁。”
虞青砚顿了顿。“原本我想着……等你十八岁以后,等你上大学,等你更成熟一点,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地在一起试试。”
毕竟换个角度去看待戚许之后,虞青砚意识到戚许对他也同样特殊。
然而,就在虞青砚准备在高考结束之后带戚许去国外旅行,顺便挑破他们之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小的事。
如果说虞青砚之前仅仅只是偶尔跟戚许外公外婆走动的话,那么自从许岚去世以后,虞青砚把戚许接到身边,这种走动就变得频繁起来,关系越来越近。
戚许的外公外婆都是好人,对虞青砚也很感激。
再加上人心都是肉长的,经年累月相处下来,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了,因此虞青砚时不时总会去送些东西,帮忙做点儿什么。
那天正巧外地的朋友给虞青砚寄了几箱荔枝,虞青砚想着顺便跟老两口商量了一下暑假带戚许出国的事,于是抽空开车去了一趟。
结果正巧听到他们在聊隔壁邻居的事——
“你说这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非要跟男人在一起呢?”
“哎呦你小点儿声,别被志远他们听见了,本来就够闹心了。”
“这能不闹心吗?这事哪个父母能轻易接受得了?”
“是啊……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当时虞青砚愣了一下,问老两口在说什么,戚许的外公叹了口气告诉他,隔壁邻居家的儿子前几天突然跟家里人说说自己喜欢男人,还说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在小区里闹得沸沸扬扬。
说完,戚许外公摇了摇头,还是不能接受:“想不通,我实在是想不通。”
“行了行了,”戚许外婆打断他:“别人家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家孩子正常就行了。”
“……”
虞青砚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把荔枝放进冰箱以后,下意识把他暑假准备带戚许出国这件事咽了下去。
后来开车回到公司,江珩又很骚包地过来问他身上这身西装怎么样。
虞青砚扫了一眼夸很好看,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这样拾掇自己了,江珩跟他说了个名字:“我去当伴郎啊。”
江珩说的这个人虞青砚倒也认识,只不过算不上熟,因此回忆了一下皱起眉头:“他不是喜欢同性吗?”
江珩摇了摇头,见怪不怪:“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吗,哪那么多坚定不移的人啊,太多人承受不住压力了,最后大多数都会选择步入婚姻的殿堂。”
“再说了,也有可能是年轻的时候爱玩,想找刺激,实际上弯得并不彻底,这都很正常。”
虞青砚再次沉默。
后来他想了很久很久。
戚许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他也年纪小不懂事吗?连十八岁生日都没过的戚许,真的能分清心动与依赖的区别吗?他作为长辈,是应该顺着自己的心意彻底将戚许拐到一条荆棘密布的不归路上,还是应该尝试引导他,纠正他?
这些都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戚许外公外婆的态度。
许岚已经死了,戚许便是老两口唯一的支柱,他们几乎将自己全部爱与希望全部都寄托在戚许身上。
他们无法理解同性之间的感情,认为这是奇怪的,错误的,不正常的。
要是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己最最疼爱的外孙跟隔壁邻居家的孩子一样,甚至还跟他走到了一起……
虞青砚静了片刻:“那时候我觉得你年纪还小,又跟我走得太近了,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多接触一些不同的人,说不定离开我之后你会转变心态,重新走上一条正确的路。”
“关于这件事,在永川的时候我已经跟你道过歉,所以现在就不重复说了。”虞青砚定定望着戚许的眼睛,“我想表达的是,我比你大了十二岁。我不需要你替我操心我会不会混淆迁就和喜欢的概念,更不用你来替我分析我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谁。”
“或许我是没有你动心的早,”虞青砚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戚许,“可你凭什么说我不喜欢你?凭你胡说八道吗?”
戚许被问得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