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真的好累。
累到根本抬不起胳膊,不想动,与其无谓反抗,不如溺亡在此。
只要不去挣扎,就没有痛苦可言,被水包裹着,渐渐从窒息中找到了快感。
但是……有事情还没做完。
有个人还等着在等自己。
这个念头似微风般吹入,瞬间变为掀起波涛的狂风,搅得心神不安,求生欲望再次腾腾升起。
“呼——!”
齐剑霜突然清醒过来!睁开眼,是一片虚的,待视线缓缓聚焦,看清眼前光景,他才彻底脱离濒死的噩梦。
开口第一句,喉咙干涩生疼:“在哪?人呢?”
在齐剑霜未醒之前,冲子早已将一套话术苦练多日,为的就是让将军醒来后,第一时间放松。
“回将军,马上到瀚城,同守军汇合后立即前往原青县,支援云大人。”
马车晃晃悠悠,颠得齐剑霜伤口反复撕扯。
就在他沉默的几秒时间里,军医钻了进来,大喜过望:“将军!你真的醒了!要……”
“加快速度。”齐剑霜沉声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什、什么?”
“程绥!”齐剑霜厉声短促喊道。
“属下在!”外头突然紧急应下,下一秒,程绥看见主帅的马车车帘被将军大手一掀,露出马车内全部光景。
齐剑霜眉眼阴沉,眼球上布满红血丝,唇色苍白,脸上的病气挥之不去。
他竭力控制后,仅咳了两声,开口吩咐,不容反驳;“加快行军速度。派人提前告诉瀚城,我军不停,直奔原青县,叫瀚王连同守军跟在后面。”
程绥不敢迟疑,连忙应下,跑去落实。
大家嘴上不说,但在心里着实替将军捏了把汗。
得是多着急,才会不管不顾地在超出平时行军速度的基础上再加速,他的身体,真的能吃得消吗?
主帅的马车内部空间很大,能足足放下一张卧榻,眼下齐剑霜躺在床上,缄默地听军官对自己身体状况的阐述,整个听下来,就一个字,“惨”。
他要是块木头,那得是被一窝蛀虫啃得七零八碎的木块。
军官说完,齐剑霜掀开了被子,准备起身,用眼神压制住了刚想阻止的军官,然后,言简意赅地下达命令:“更衣。”
“玄甲。”
“剑。”
待他穿戴整齐,从一个病秧子蜕变成了一个铁骨铮铮的大将军,他倚靠在木柱上,沉默着,闭目养神。
程绥很识相,时不时地就来通报一下还需多少时辰到达,齐剑霜每每都回一个“嗯”,以示自己听到了。
几次下来,程绥心里开始犯嘀咕,这态度是想听还是不想听啊,平时这时候,他都会找邓画为自己解答一下,现在邓画不在,他只好去找贴身侍奉的冲子了。
冲子挠了挠头,愁眉苦脸地回道:“小的也不清楚啊,不过,军医问将军什么,将军都不回答,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程绥一拍脑袋,他恍然大悟。
对啊,得不到将军的回话是常事,而且,此前“嗯”这类无关紧要的回答,将军更是能省则省,这会儿还能腾出精力和力气回复自己,那就是在乎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