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邓画不轻不重地拍开程绍的手,紧接着,手往后一撑,自顾自站起身,抬脚踢了下程绍屁股,咧嘴笑了下:“好了,你去下个军令,说‘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后全军出发,目标瀚城,与留守部队汇合’。”
说罢,邓画掏出副将腰牌,扔给程绍,自己往齐剑霜疗伤的简陋棚帐走去。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邓画情绪恢复到老样子,军官掀帘钻了出来,满手是血。
军官正四处寻找邓副,头刚左右扭了两下,就听脚边传来一道幽幽且散漫的声音,尾音拖得老长:“找我么?”
“哎哟!”军官低头,吓了一跳,下意识道,“邓将军你怎么坐地上啊?身上受伤了没?让军医给瞧瞧……”
“不用,”邓画嘴里叼着木签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的,匪气十足,双臂垫在脑后,靠着临时搭出来的营帐支柱,“将军怎么样了?右手还能治好吗?身上哪又挂彩了?”
“没大碍没大碍,右手啊一两年不能再提重物,将军恢复能力强,日后好好将养,一定能好。还有就是,肋骨断了三根,左大臂脱臼,腿骨错位,全身挨刀的地方太多太深,导致失血过多,这才昏晕过去的。总的来说,没大事。”
“……”邓画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道,“你倒是……看得开啊。”
“哈哈哈给将军治伤治久了,这点不见肠子肝脏骨头的伤,都是小事。”军官还以为邓画在夸他。
“……”邓画表情复杂,没再说话,一时不知道是该心疼齐剑霜,还是夸赞军官,“你,去加固担架,然后把将军抬进马车,等候差遣。”
“啊?不让将军静养吗?”军官敛起笑容,震惊道。
邓画淡淡看了他一眼,视线越过,望向帐内,说道:“你以为将军为什么能伤成这样,要不是为了救他媳妇儿,他断不可能这等冒险的事。”
万幸的是,他们打赢了。
“众将听令!”邓画突然收起懒怠的模样,响彻云霄的声音,撕开了黎明前的黑暗,“丢下所有非必要辎重!轻骑和亲兵一人双马!换马不换人!一日之内!赶到原青县!一营暂由程绥带队,二营程绍带队,奔赴瀚城,汇合后立即支援原青县!三营和四营,随我深入草原,收了北匈!”
程绥走之前,反复向邓画确认:“邓副?你认真的吗?将军现在还没清醒,估计醒来后站起来都费劲呢,你让他跟我们,第一批赶到原青县的战场,这……这不拿将军的命开玩笑呢么……”
邓画瞥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轻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你有胆子就把将军留下,我是懒得管了。”
有时候太了解一人,可偏偏那个人睡死了,简直心累。
程绥不敢,他也就是嘴上说说。
能让将军在半死不活的状况下瞬间恢复巅峰实力,云大人对将军而言,就是比自己命都重要的存在。
钱邱看着一二营离开的背影,速度很快,极短时间内便看不到踪迹了。
钱邱问身旁的邓画:“邓副,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邓画双手抱着一个木箱子,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先把老彭埋了,让他好好睡。”
“然后……有个非常重要的事,得赶快去做,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
鏖战一夜,云枕松睡得断断续续,从周巳口中得知韩琰暂时休战了,压在云枕松心头的石头终于轻了些。
他刚睡熟,猛然一阵头疼让他瞬间惊醒,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是系统作祟。
那种被死死掌控的感觉,云枕松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怎么了这是?
云枕松心里慌乱如麻,睡意全无,他抬了抬身子,发现羽生站靠在榻边,满脸疲惫地睡着了,如果自己动作幅度太大,好不容易得空休息的羽生又要着急起来。
云枕松在心里叹了口气,刚准备忍一忍,突然脑中传来一道声音——
【保持……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