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慌,太后是个明事理的,自己亲儿子什么样、适不适合当皇帝,她老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李延放下茶杯,说,“正好,缺个调虎离山的契机。”
噗呲——
鲜血猝然从心脏中央喷溅,齐彦从李延身后缓缓露出半个身子,眼神凛冽阴沉,嘴角拉直,不见半分喜色。
李延艰难地、不可置信地回过身,余光瞥到齐彦的刹那,颓然倒地。
“呼——!”
李延突然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夜已深,雪也停了,世界静悄悄的。
“主子?!”守夜的王佑年听见声响后,迅速冲了进来,看见主子一脸劫后余生的悲痛表情,顿时松了一口气,“主子,做噩梦了吗?”
王佑年走到桌边,给主子倒了杯水。
李延拧着眉毛,抬手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缓缓道:“嗯。”
“……真的,是噩梦啊……”
李延喃喃自语,半晌自嘲地摇摇头。
王佑年把水递到主子手边,见主子摆手拒绝,便又收了回去,贴心宽慰道:“噩梦都是反的,夜还长,主子再睡一会儿吧。”
噩梦都是反的吗?
李延真的许久没做过噩梦了。
李延从没怕过什么,纨绔也好,浪荡也罢,手中权势从未消减,他始终掌控着自己的命运,不曾倚靠他人,也没寄希望于谁,好似自从母亲去世,当了瀚漠王,他一直独当一面。
“你先下去。”李延从屏风上随手拽了件披风,拢衣而立,微微抬眸,望向窗外的月色。
王佑年深知劝不动主子,悄无声息地退下。
一夜无眠,看着月光慢慢被山头日光掩盖,变淡、变浅、直至彻底被晨曦代替。
翌日,寻齐彦的人回来了,向李延禀告:“回禀瀚王,百里外的吊桥……断了。”
李延始终平淡的表情终于出现裂隙,他手掌下意识紧握住扶手,蹙眉急道:“人有事吗?”
“没有,山下没有发现痕迹,但援兵必须得绕山路,还剩两日……”
李延打断:“将所有侍卫叫回,有本王在,三千人,足矣。”
*
“吁——”
齐彦急拉住马缰,待马匹站稳,他定定看着前方断裂的吊桥,下方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他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移到桥头,截面平整,这事他也常干,但好歹会伪装一下,不知是不是时间太急,这人连装都不装了。
“后退!”
齐彦手臂高高举起,手背冲外,做了个后退的手势,身后跟随的大军经历短暂的碰撞,迅速调整队形,整体向后退去。
天很阴,没多久便下起雨,中间掺杂着碎冰渣,烈风一吹,砸到脸上,疼得厉害。
齐彦沉思片刻,立刻整队进山,山路崎岖,路滑难走,大军速度不减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