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齐剑霜正和副将们议事,一封加急信封送到齐剑霜手里,上面是瀚漠王的特印,他撕开查看,表情逐渐凝重。
“怎么了?”齐彦问道。
齐剑霜言简意赅:“瀚王向我要兵。”
“中州最近可不太平,”邓画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犀利评价道,“本来就有对笑里藏刀的假兄弟了,又冒出一个老太婆带着个瓜娃子,啧啧啧,热闹啊。”
齐剑霜扫了她一眼,思忖片刻,对齐彦道:“彦儿,你带五万人即日前往中州。”
齐剑霜抬手打住齐彦的话头,继续说道:
“北疆入冬太冷,枕松说你的腿会受不了,况且现在军备改造得差不多了,去中州吧,李延能保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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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睡着呢?!”皇帝一嗓子吼醒在御书房打瞌睡的臣子。
登时,所有人被吓了一跳。
能不困么,自从韩裴回来,皇帝就把他们叫到御书房,整日整夜地面面相觑。
皇帝愈发感觉手中权力的流失,自己被架空,他之前看上的几人,多是嘴上功夫厉害,真落到实章上,是处处出差池,运个木材,损耗能达一半以上,皇帝再傻,也能看出他们就是个酒囊饭袋,立刻罚了让他们赶紧滚。
再回头找韩裴,发现他态度已远没有之前认真,皇帝一下子慌了,连夜召集各大臣,和他们商讨国事。
说是国事,无外乎就是韩裴之前头疼的那几件事:人、钱、兵。
因战事突起,为太后庆寿而修建的皇家别院由李廷起,后又止于李廷口,南北赈灾终于拨下,国内民生正缓慢恢复,朝中又开始不安生。
瀚漠王李延,结党营私,扰乱朝政,夺权谋逆之心已成定局。
百官之首韩丞相,笼络一众新官,手握十二卫所,权势滔天。
庆隆帝战战兢兢,深居简出的太后突然垂帘听政,一众老臣阵前倒戈,但太后年岁已高,说不定哪天就宾天了,因此在朝中还能说上话、但和韩裴一派不合的老狐狸们,便在瀚漠王阵营与皇帝太后一党中来回摇摆。
庆隆帝早已成了提线木偶,他从前依靠韩裴,如今孤立无援,太后一崩,他便彻底举目无亲。
如今,中州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太后便是那秋毫一点,只要太后一死,中州将开始无止尽的动荡。
“咳咳……”
低沉压抑的咳嗽声从殿外传入,老臣们回过头,鎏金灯盏发出暖黄的光亮,映出太后鬓边霜白的银发,太后由老嬷嬷扶着,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挪动,膝盖骨会发出细不可闻的声响,犹如陈年的木轴,行将就木。
他们不由愣了愣,上次太后向他们走来,还是与先帝大婚。
新后凤冠霞披,新帝意气风发,二人并肩而行,太后像株初绽的红梅,艳得能压过满殿金辉,而老臣们依稀记起,那时先帝总爱侧过头与太后说话,将太后挑逗得连连发笑。
“母后——”
皇帝连忙去迎接。
老嬷嬷将太后递到皇帝手中,太后枯皱松垮的手握了握他的手,
太后一生有三个孩子,最后只剩李廷,先帝驾崩后,昔日共处的妃子都被送走,李廷选的几个秀女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没规矩,也没给李家诞下龙嗣。
安然没走前,太后在深宫还有个可心的人陪,后来,偌大的后宫变成囚笼,安静得吓人。
“皇帝……咳咳咳,”太后咳嗽声又起,这次带着浓重的痰音,“让他们都回、回吧。”
“母后?”皇帝心下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