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画撇了撇嘴,看见齐剑霜放下手中的药酒,才放心离开,走之前嘟囔了一句:“可算有人能治他了……”
齐剑霜权当没听见,闲来无事,弹了弹酒瓶,托腮道:“我一直懒得收拾你们,是因为你们不够格,不是因为我那你们没办法。”
陈元怒道:“你空口无凭!凭什么把我们押过来!”
“你应该庆幸老子没证据!”齐剑霜狠狠一指陈元,“否则你丫骨头早凉了!”
“还有,别他妈跟老子横,在老子这儿,就那么一位能有恃无恐!”
陈元嗤笑,阴阳怪气道:“那万一就是您床上那位泄露出去的呢……”
话音未落,齐剑霜手中的剔骨刀一下子飞出去,擦着陈元的头发扎进他身后的木桩子上,几缕头发飘飘而下。
陈元冷汗一瞬间淌下来,可未等他反应过来,齐剑霜一脚踹了上去,陈元四脚朝天,摔得他吐出一口血。
齐剑霜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语气冰冷:“可能你真不知情,冤枉了你。但在玄铁营,本将把你杀了,又如何?”
陈元捂着肚子,惊愕地看着齐剑霜不屑一顾的眼神,一旁的谢放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恰时,邓画带军医进来,看见这场面,二人见怪不怪。军医平静地打开医箱,齐剑霜撕开上衣,手肘后撑,挺直上半身。
“本将不为难你俩了,滚吧。”
今儿齐剑霜只打算吓吓他们,问多问少的,齐剑霜一点都不在乎。
从胥信厚到玄铁营的第一天,他就清楚总要经历这些事,背叛、策反、忌惮、试探……他已经熟悉了。
只不过有叛国贼,真是齐剑霜没想到的。
“将军,您忍一下,我得把腐肉割下来。”
齐剑霜低头瞥了眼触目惊心的伤,淡淡“嗯”了声。
他看着谢放和陈元离开的身影,忽然觉得好累。齐父曾对他说“你身后有大宣,刀尖只需向外,保护自己的国家,是很有成就感的”,可现在呢?刀尖不仅向外,还要对内。
营帐的毡帘被掀开时,齐彦闻到浓重的草药味,混着旱烟的气息扑面而来。
齐彦几乎是扑过去的,他看到齐剑霜腹部的伤口狰狞地张着,布条紧紧勒在四周用来止血,边缘泛着青紫,齐彦眉峰猛地一跳,他隐约看到伤口最深处的外翻的筋膜。
军医用骨针缝合时,齐剑霜喉间压抑地发出几声闷响,就再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了。
齐彦刚要说些什么,便被齐剑霜打断:“憋回去,我已经很配合军医了。”
的确,比自己二话不说就洒药酒要配合得多。
“还有,”齐剑霜略带心虚地清了清嗓子,“不许让枕松知道,给我瞒住了。”
齐彦和邓画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齐剑霜不满地皱眉:“记住没?”
齐彦不敢吐槽什么,邓画是真没招了。
早干嘛去了,现在怕起来了。
“行,知道了。”邓画摆摆手。
*
檐下铜铃摇响最后一声秋音,阶前梧桐堆了半尺深,碾过枯叶,脆响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