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浓郁的污染粒子超过了计数器的工作范围,没有休息还要高强度加班的污染计数器选择自杀。
计数器:器器我啊,不干了捏。
祈行夜:“!!!”
他剧烈摇晃着计数器,试图用粗暴且朴素的俄式维修方法修理好它。
但计数器也用实际行动证明,只要躺得够平,就没有人能叫醒它。
计数器:要加班你自己加班吧,器器我啊先走了一步了嘿嘿——!
祈行夜:“器器!你死得好惨啊器器,你怎么忍心抛下我?我要把你挂在调查局荣誉墙上呜呜嘤嘤。”
但下一秒,余光不经意瞥过眼前的密林。
祈行夜迅速收声,神情严肃。
仿佛根本没有为计数器假惺惺嚎半天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所有他能看清的所有地方,都是累累尸骨。
土壤中,惨白的臂骨伸出指向天空。
半掩埋在土层和岩石之间的尸骸早已经腐烂,只剩空洞眼窝,幽幽看向来人的方向。
被藤蔓缠绕坠挂在半空的尸体随风摇摇晃晃,被树枝和藤蔓拉扯成诡异的姿势,从树叶后面伸出的面孔阴郁发黑,皮肤已经风干成酱色,紧紧绷在骨头上,像是晒干了的茄子,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难以分辨出谁是谁。
若有人毫无所知从树下走过,就会没有防备的与那张黑紫死人脸亲密的脸贴脸。
就连树上……也能看到被吊死在树枝,摇摆如钟摆的尸体。
以及从枝繁叶茂的树冠中,隐约伸出来的一只人手。
祈行夜仿佛一个误打误撞闯入了兔子洞的旅人,只是这里没有兔子和爱丽丝。
只有无穷无尽的尸骸,死亡的阴冷幽暗,无法挣脱的死寂与恐惧。
就连山风,都呜咽如尸骸复活哀鸣。
从地狱中向生人伸出的,求救的手掌。
他身处于一个如此巨大的坟墓之中,没有退路。
这是单程票。
要么找出污染源杀死,脱离巢穴,要么,就在恐惧和焦灼中等待死亡。
成为死尸的一员。
——这听起来也比坚持生命要来得轻松。
祈行夜挑了挑眉,不仅没有畏惧,丹凤眼中反而划过一抹亮色。
他迈开长腿从站立的巨石上跳下去,落地时轻盈得甚至没有踩碎一片枯叶。
踏雪无痕。
“你把自己藏在这种地方了吗,小可爱?”
祈行夜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真是聪明的小怪物,还知道藏在这种不会有人发现你的地方,这样,就足够你有时间搭建自己的巢穴,得以生长壮大了,是吗?”
“我的很多同僚,包括我家亲亲搭档——你真应该见见他的,他绝对不会把你抓去实验室做研究。他们都说,污染物没有神智,蠢得要死,但以你来看,可并非如此。”
祈行夜唇边噙着一抹笑意,声音清澈磁性,听不出任何恐慌或焦急,仿佛在和老朋友说起近况。
“是从你开始的吗?把自己藏得这么深的垃圾。”
祈行夜的眼眸闪烁着冰冷光芒:“进化。”
人类并非一开始便是直立行走,也曾有过浑身毛发居住洞穴的漫长时期。